兀氏乞兒洞察了蕭胡輦的計策,又在孛端察兒的鼓動下,留下萬人駐守營盤,點齊所有蒙古所有精銳奔殺向了九十九泉。
五萬騎兵在漠北草原上平鋪開來,漫山遍野,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看不到邊。
兀氏乞兒就是要給蕭胡輦壓力,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兵力之雄壯。
但他抵達九十九泉外圍的時候,不禁麵麵相覷:一道堅實的防線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這漠南漠北不比中原,多山多林,能夠隨時隨地就地獲取木材。除了靠近馬盂山、燕山附近的山脈群,或者杭愛山、肯特山這些地方生長著大量的落葉鬆林,其餘地方多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荒漠以及戈壁。
偶爾生有一幾棵孤零零的小樹也活不長久。
在奇缺木料的草原,牧民們是不可能等到它們長大,基本上遇到了就砍伐自用。
九十九泉就是如此,這裡方圓三百裡內都找不到一棵大樹。
在這種環境下,不存在什麼防禦措施。充其量就是用一些樹枝樹乾以皮毛線纏起來圈羊而已。
可是在兀氏乞兒麵前出現的確實一道堅實的防線,在兩個大湖之間,一輛接著一輛的大車首尾相連,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在屏障的後方,數以千計的兵士持拿著弓箭,等著他們步入一箭之地。
雖說相隔甚遠,兀氏乞兒還是看出了對方持拿的是中原步弓。
步弓的威力射程是騎弓遠遠比不上的。
孛端察兒也覺得頭皮發麻,蕭胡輦給羅幼度擒到中原早已不是秘密,誰曾想在中原,對方竟然學了這麼一手,以大車加沙袋搭建防線。
大族長?
孛端察兒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說道:不如我們進攻試試?
兀氏乞兒愛惜部下生命,不願強攻,說道:我就不信,那麼大的九十九泉,那個***有那麼多的大車,能夠防得住?走,去南邊······
一彪兵馬轉道向南,他們圍繞著九十九泉逛了大半圈,無一例外,都給封得嚴嚴實實。
九十九泉遍布輝騰錫勒黃花溝草場,足足有六七十餘裡,以大車全部包圍自然不現實。
但是蕭胡輦以琥珀為屏障,在兩湖之間的細縫處以大車封鎖,三萬餘人的隨行輜重大車,確實綽綽有餘。
蕭撻凜看著圍著九十九泉跑的兀氏乞兒,得意地大笑:將軍,您這招,絕了呀。這在大車上插滿鋼刀,不就是武鋼車陣了?
蕭撻凜勇猛過人,但並非一員莽夫,喜歡讀書,甚至天文學說,知道大將軍衛青以武剛車戰匈奴的典故。
蕭胡輦笑道:相去不多,此法就是從武剛車簡化而來。既可用於駐地防守,麵對突然襲擊時,亦可倚為屏障,做臨時陣地。
唐末時期,有一個叫孫儒的吃人魔王,他從一小卒當上了軍閥,靠的就是一個狠字,在殺人放火中,帶出了一支可怕的部隊,橫行中原江淮,無人可擋。
最後栽在了南吳楊行密的手上。
楊行密起初麵對孫儒是屢戰屢敗,完全不是對手。後來選擇了避戰,大擺車陣,嚴防死守。
孫儒這種人在五代最為常見,能打能戰足夠狠,但內政一塌糊塗,時間一久,耗空了。
為百敗的楊行密,一戰定乾坤。
柴克宏的父親南吳名將柴再用當時就在孫儒麾下,麵對車陣大吃苦頭。歸順南吳以後,便將車陣之法,學到了手。在與朱溫大戰的時候,憑藉車陣屢次建功。
柴克宏歸順之後,蕭胡輦將這一套學了過來。
恰好為了北伐,中原建造了很多大車運送糧食物資,蕭胡輦申領了一批,此
刻派上了用場。
蕭撻凜道:真想見見兀氏乞兒氣急敗壞的樣子。
蕭胡輦看了看天上的太陽,說道:日神眷顧,給了一個好天氣,我們看看去!
她說著望向蕭術魯列道:蕭叔,營地就交給你了。蕭術魯列道:去吧!
蕭胡輦躍上了自己的大紅戰馬,高聲道:蒙古的宵小一而再,再而三地襲擾我們牧群,今天就是報仇的時候,在日神的庇佑下,跟我突擊……
在另一端,兀氏乞兒領著一部分精銳,圍著九十九泉繞了一圈,仍是沒有尋得可以順利進入九十九泉的方向。
在最外圍的泉與泉之間,必然有貨車相連起來的防線。
一開始兀氏乞兒還打著找一條路的念頭,後來也意識到對方不會留下明顯的通道,便打算尋一處防守薄弱的地方,便於自己進攻。
兀氏乞兒與孛端察兒看著一處陣地,說道:東北方有一處地方,我看東邊的湖泊不大,水位也不深,可以試著強渡。
孛端察兒不住點頭,先拍一個馬屁,說道:大族長高明!然後,才說道:這些車輛相連,看起來難攻,但終究是木頭做的,可以試試火攻。得用動物油輔助,我觀對方的車塗抹了一層漆,不易點燃。
正在他們商議的時候,驚人的變化發生了。
隨著戰鼓聲的響起,就在他們正前方的相連的車隊防線突然左右移動,讓開了一條通道。
車隊搭建的防線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靈活。一彪契丹騎兵飛似地衝了出來!
兀氏乞兒領著兵馬繞了九十九泉一圈,對麵全無動靜,對敵人的突然出現,誰也沒有心理準備,不禁一片譁然。
兀氏乞兒大感意外,看著遠處當先的那一抹艷麗的紅色身影,大喜過望:蒙古人豈能懼戰?
他抽出自己的彎刀,高高舉起,正打算大聲穩定軍心激發士氣,剛一開口:天神···
他直接破音了,這才發覺自己是口乾舌燥,細語輕談還好,一旦大聲吆喝,喉嚨便有種撕裂的感覺。
兀氏乞兒忽然驚覺過來,連忙向左右看去,隻見身後的兵士們都有些緊張慌亂,看著殺將而來的敵人,並沒有想像中的爆發戰意,而是驚恐怯戰。
不好!
自己見對麵擺下了烏龜大陣,怒不可遏,又起了輕敵之心,以為對方不敢於戰,一味地尋找對方破綻,反而忽視了兵卒的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