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古丁道:能夠入得中土,也算我教浴火重生。勤修使徒莫要傷感,當務之急是要重整我教教義,招收純善人、俗信徒。勤修使徒,你在此地三年,可否得到中土陛下的支持?
奧斯古丁是十二寶樹王中位於第二的智慧王,也是當下摩尼教中話語權最重的一人。
胡拉斯德回道:陛下並不反對我等在中土傳教。
他此言一出,波斯聖女與奧斯古丁等寶樹王大喜,紛紛開口稱讚。
奧斯古丁道:我明尊聖火能夠復興,勤修使徒功德無量。
胡拉斯德搖頭道:聖女、智慧使徒高興的太早了,中土百姓與我們之前所傳教的諸國有著完全不同的思想。他們絕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或是尊儒或是尊道或是尊佛,甚至於在嶺南還有人尊我們的聖火明尊。可那又如何?信道之人,路過寺廟,他們會拜的心安理得。信佛之人,也會跪伏在三清道尊麵前為子孫祈福。中土陛下尊許我教傳播不假,然我教想要在中土發展,必須遵守中土的規矩。尤其是純善人地招收,更是需要注意。在中土,天大地大,朝廷最大,沒有任何一尊神像能夠超越陛下。也沒有任何一個教派能夠蔑視朝廷頒布的律法。
波斯聖女與奧斯古丁等寶樹王同時皺起了眉頭。這種習慣在他們的理念中那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西方神權之重,不亞於皇權。
摩尼教現在損失慘重,波斯聖女與一眾寶樹王並沒有過大的野心,隻想著延續明尊香火,並沒有與道教、佛教爭鋒之念,但他們的理念無
法接受信徒去跪拜別家的神仙,這異教徒的思想,萬萬要不得。處置異教徒是他們這些掌教理所應當的權利,照胡拉斯德的這番話,他們連處置自己教徒的權利都沒有?
這算什麼事?
奧斯古丁問道:此事無法商量?
胡拉斯德肅然道:沒得商量,不改教義,我摩尼教在中土唯有滅亡一路。
波斯聖女直到此刻方才出聲,說道:我們掌握西方重要消息?不知以此是否能與中土皇帝做交易?
胡拉斯德心中微動,說道:卻不知是什麼消息?
波斯聖女正想開口。
奧斯古丁搶先道:自然是李聖天這女乾人的諸多惡行。
胡拉斯德心知奧斯古丁這個老狐狸已經懷疑自己,也不多說,隻是如實道:很難,大虞天子英明神武,比之凱撒、奧古斯都、查理曼三位大帝隻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他們這樣的偉大君王,不會隨意為利益所動。
聽著胡拉斯德對羅幼度的誇讚,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波斯聖女、奧斯古丁等人並不懷疑胡拉斯德的話有所誇大。
尤其是奧斯古丁,作為一個古羅馬拉丁人,他今年已有八十高壽,是西方著名的學者,見識過昔年的大食帝國以及拜占庭的羅馬帝國,也看過西方強大帝國的資料。給關押在於闐的這些時日,他開始研究東方的歷史文化。隻是唐末之後,中原喪失了對西域的統治,很多原本在西域盛行的資料早已不存在。
李聖天表麵上尊大虞為主,卻一直存著獨霸西域的心思,並沒有在國內推廣中原文化。
奧斯古丁隻能得到一些零碎的消息,可隻是如此,足以讓他震撼:一個從上古傳承至今的文化,實在駭人聽聞。能夠統治如此神奇的土地,君王又豈是等閒?
胡拉斯德詳細說了大虞朝廷的情況以及注意細節,直至天明方才告辭離去。
波斯聖女看著奧斯古丁,道:智慧使徒懷疑勤修使徒叛教?
奧斯古丁搖頭道:並非叛教,而是缺乏對明尊的崇敬。在中土朝廷與明尊之間,他更偏向於前者。西方的消息是我們唯一能夠與中土皇帝談條件的籌碼,絕不能有任何意外。他頓了頓,帶著幾分激動地說道:此地繁華富饒,政策製度又極具包容,正是我們重燃聖火的最佳之地。聖女,這中土皇帝胸懷偉略,對於西域的消息理當重視,要不了多久,必然會傳旨召見。務必要說服對方,為我教獲取最大利益。
隨著朝廷的一切都步入正軌,並沒有之前百廢待興時,有乾不完的事情。
羅幼度除了自己減負,也開始給下麵的官員減輕負擔。他大幅度的減少每日常參的官員,現在除了朔望大朝見一見百官以外,其他朝會時間都是與竇儀、趙普、盧多遜、薛居正、寇湘這些官吏見一麵,聊一些工作。手上真要有事,知會一聲也可以不用參加,讓時間得到更加合理的利用,提高辦事效率。
這天也沒有什麼大事,在韓熙載沒有點爆炸藥之前,百官都異常安分。
羅幼度隻打算了解一下工部修蜀道的進程以及戶部人口的增長,即結束今日的朝會。
這還沒等她開口,薛居正先一步匯報說道:數理館學士胡拉斯德要求麵見陛下,說是有緊急情況匯報。
胡拉斯德是沒有資格直接麵聖或者將消息直達天聽的,唯有通過議政廳,他才能見到羅幼度。
宣!羅幼度已經聽張進說過摩尼教的事情,知道摩尼教掌控著很關鍵的信息,就等今日朝會過後召見。
胡拉斯德在數理館的表現有目共睹,對於這個西方學者,抱有一定的好感。
見胡拉斯德神態有些急促,羅
幼度直接免去了行禮環節說道:可是西域有了變故?
胡拉斯德回道:確實如此,陛下,臣從舊部口中探知喀喇汗王已經暗中跟西方的薩曼國議和,他們還向大食法教廷求助,請求教廷發動聖戰。
羅幼度一臉驚訝。
聖戰?
胡拉斯德以為羅幼度不了解西方情況,忙道:陛下,大食法在西方極為盛行,他們多次發動聖戰,清算異教徒。一旦教廷同意,西方諸多信奉大食法的國家都會出兵相助。臣以為對付於闐,完全不必發動聖戰。喀喇汗王此次放下仇怨與薩曼國議和,目的絕非隻是一個於闐。對方是衝著我大虞朝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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