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說笑,前往巴格達王宮與黑衣大食哈裡發同一眾國王會晤。
黑衣大食原本內部矛盾重重,可此刻會晤卻是氣氛融洽,相互之間親切寒暄,一點也沒有敵對的意思。
歸根究底彼此都是一家人,都信奉***,平素裡打個你死我活,可信奉摩尼教的大虞想要進入他們的領地,那是萬萬不能的。
哈裡發塔尹爾抵抗心思最為濃厚,他自身實力有限,摩尼教真的興起,他這個***的使者將會首當其衝,激昂說道:「諸位東方魔鬼來襲,我……」
他已經讓國中智者寫了一份三千字的討賊文章,連續背了三日,正打算蠱惑人心,卻聽得殿外傳來快馬加急之聲:「稟報哈裡發,東方派出了使者,送還了維齊爾,希望能夠與哈裡發同諸位殿下細談。」
塔尹爾將激昂的詞語憋了回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嶽父阿杜德·道來。
阿杜德·道來說道:「東方現在在什麼地方。」
「撒馬爾罕!」
阿杜德·道來、曼蘇爾一世皆鬆了口氣。
撒馬爾罕是中亞最古老的城市之一,絲綢之路上重要的樞紐城市,善於經商的粟特人把撒馬爾罕建造成一座美輪美奐的都城,號稱絲綢之路上的明珠。
唐朝李治派兵到達此處,當時此地叫康國置康居都督府,但因大食勢力東進而廢棄,後來怛羅斯之戰唐軍慘敗後,此地成為大食領土,從此永遠脫離中原王朝。
此地後來為喀拉汗國占據,儘管阿杜德·道來、曼蘇爾一世都對撒馬爾罕虎視眈眈,卻沒有機會奪取。
而今東方拿下撒馬爾罕止步不前,倒是讓他們放鬆了許多。
不管如何,終究給了他們應對的時間,真要打也能再次聚兵。
「不如聽聽他們說些什麼。」阿杜德·道來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三日後,以張齊賢為首的十餘使團來到了巴格達。
這位肥碩的大胖子一步三搖地領著使者拜會了塔尹爾。
張齊賢並不會說阿拉伯語,身旁帶了摩尼教的翻譯官,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哈裡發,我家陛下是東方的聖君,你是西方的國王,彼此本無仇怨,為何要與我大虞為敵?」
張齊賢言語中有質問的意思,但語氣並不嚴厲,反而是一種詢問。
塔尹爾不想丟自己哈裡發的麵子,已經做好了唇槍舌戰的意思,但聽張齊賢這般和氣,身為戰敗一方,更不好擺弄姿態,說道:「一切皆是阿裡·木薩之罪,此賊處處說東方聖君壞話,說什麼要覆滅我等,為前朝複仇之語,我等皆為其蒙騙,才有此舉。」
張齊賢頷首道:「如此倒
也說得通了,哈裡發,我家陛下仁厚,並非暴君,更不會覬覦爾等土地。此次入西域,隻為拿回自己應得之地。並不願與貴國結怨,隻是稀裡湖塗打了這一戰,鬨出了誤會。我家陛下之意是定個盟約,就以撒馬爾罕為界,兩國互通友好,相互通商,彼此深入交流,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張齊賢的態度友好得出奇,作為戰敗的一方,阿杜德·道來、曼蘇爾一世都覺得不可思議。
也看明白了,東方的聖君大虞羅天子壓根就沒有想東進的意思。
塔尹爾看著張齊賢那交朋友的友好態度,對於那個素未謀麵的羅天子好感大生。
自己隻是一個傀儡,名義上的大食哈裡發,羅天子是什麼人物?
這世上最強的君王,如此了得的人,屈尊跟自己交朋友,那是何等自豪的事情。
一瞬間塔尹爾恨不得一口應答下來,可隨即他想到自己隻是個傀儡,卻也隻能望向四周。
此番聖戰他們雖沒有親自出場,可十萬的聖戰大軍都是他們各自領地的信徒,損失慘重,能不打自然是不打得好。
不過彼此也未表態,隻是讓張齊賢下去休息,他們先作商議,再給答複。
「咳咳!」
張齊賢走後,阿杜德·道來最先開口,說道:「看來東方未有東進之意。」
薩法爾王國的國君阿布·艾哈邁德·哈拉夫·尹本·艾哈邁德說道:「東方失去西域上百年之久,此番重獲西域,並不能令得西域歸心。若與我們陷入苦戰,西域經濟作為補給地必受影響,百姓必亂。以我之見,東方議和之心很是真誠。」
這明擺的事實,阿杜德·道來眉頭卻皺了起來,他不是覺得議和不好,隻是心疼自己的那三千寶駒,不知能不能反悔,正想著目光看了一眼曼蘇爾一世,卻見他正看著自己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