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說……為什麽嗎?”
對於這兩道聖旨,張氏知道她沒有任何拒絕的可能。
當初,皇帝一脈和吳王一脈等價交換,用宣德皇帝的命換來了正統皇帝可以平安成長的時間,同時權力也被重新分配。
明麵上,吳王一脈以內閣和六部把持朝政,除了宗室的一些事情之外,朝野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被吳王一脈掌握在了手裏。
當然了,吳王一脈也沒有做得太難看,還是給皇帝一脈留下了最後一分體麵的。
那就是將皇帝的印璽交給了太皇太後張氏,所有的奏折、公文和聖旨,都要經過張氏蓋章之後才能夠順利的發出去。
但實際上卻誰都清楚,這是,也隻是吳王一脈留給皇帝一脈的最後體麵。
就好像現在這樣,如果是朱瞻壑或者是朱高煦親自帶著聖旨過來,就表明了吳王一脈的態度,這章,就和往常不一樣了,不是張氏想蓋就蓋,不想蓋就可以不蓋的了。
說白了,所謂的選擇權還是隻存在於強者的手中的,作為一個弱者,你所謂的選擇權,其實是強者留給你的,如果願意的話,你其實會什麽都沒有的。
“信任問題。”
雖然沒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但出於對這位“五全皇後”的尊敬,朱瞻壑還是開口回答了起來。
“張輔年事已高,最適合他的就是在朝中做一根定海神針,但正所謂新老交替,中軍都督府左都督這種職位,還是需要交給有能力的新生代。”
“而且……”
說到這裏,朱瞻壑抬起了頭,看向了張氏的後麵。
那裏是一個屏風,但朱瞻壑並不是在看那個屏風,而是在看屏風後麵的人。
因為陽光的關係,屏風上影影綽綽的印著一個人影,不過那看似是一個人,但實際上是兩個人。
當今皇太後孫氏和正統皇帝朱祁鎮。
“您,我是信任的。”收回了目光,朱瞻壑的語氣在不經意間露出了點點嘲諷。
“您把堂兄教育得很好,襄王也是,而堂兄之所以失敗,還做出了讓朱氏子孫所不齒的事情,其實和您沒什麽關係,主要原因還是在我。”
“是我,讓堂兄著急了,他被自己的急切逼迫著兵行險著,與虎謀皮。”
“所以,總的來說,您還是一位很出色的母親的,但有些人不是。”
說到這裏,朱瞻壑語氣裏的嘲諷已經完全不加以掩飾了。
“我還是那句話,庭院裏長不出棟梁之材,太平天子也做不到言出法隨。”
“就算是有雄鷹的血脈,在籠子裏關著,也隻能長成一隻走地雞,不可能翱翔於天際。”
說到這裏,朱瞻壑便停住了,目光也重新轉向了屏風的方向。
肉眼可見的,映在屏風上的那道人影有些顫抖,似乎很是憤怒,但卻又不得不強行壓下。
“唉……”張氏長歎一聲,招了招手。
很快,一個內侍就端著一個木盒子走了過來,在走到張氏麵前後將其打開。
裏麵放著的,正是代表著皇帝的玉璽。
似乎很是掙紮,但最終,張氏還是拿起了那個玉璽,依次在那兩道聖旨上蓋了章。
其實張氏又何嚐不知道自己的兒媳是個什麽樣的性格?
一個被嫉妒之心左右了情緒的人,終究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教導出來的孩子也不會出色。
而且,就朱瞻壑拿過來的這兩道聖旨,其實嚴格來說還是給皇帝一脈留了麵子的。
革除原職,加封太師。
這其實是將張輔這個人推到了皇帝一脈這邊,以前的張輔雖然隨波逐流,按照朝廷的安排行事,但實際上張輔想要的隻是安定而已。
在這雲波詭譎的局勢中,唯有隨波逐流才能夠保全自己,但若是吳王一脈強行讓張輔做出選擇,他還是會按照吳王一脈的想法去站隊的。
畢竟,如今局勢傾向於哪一方,誰都能看得出來。
也不對……有些人,就看不出來……
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後,朱瞻壑滿意地將那兩卷聖旨收了起來,對著張氏行了個禮後就離開了。
在朱瞻壑離開之後,孫若微抱著朱祁鎮,低著頭走到了張氏的麵前。
看似畢恭畢敬,但因為是低著頭,所以她眼神中的不滿和陰鷙隱藏得相當好。
……
仁壽宮。
“回來了?”
院子裏的暖房中,吳王妃正在逗著小小的朱祈銘,而朱高煦則是看到了回來了的兒子。
今天早上,他是看著自己兒子拎著兩卷聖旨離開的。
“嗯。”朱瞻壑將那兩卷聖旨交給了朱淩,然後才打開暖房走了進去。
“今天怎麽樣?有沒有鬨騰?”
朱瞻壑一邊說著,一邊對自己的兒子做了個鬼臉。
絲毫不賣自己父親的麵子,朱祈銘小嘴一癟,立馬就扯著嗓子嚎了起來。
“去去去!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