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所有人預料的一樣,吳王一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京城,無論是朱高煦一家還是單走雲南的朱瞻壑都是如此。
太皇太後薨逝,無論是誰,隻要是該回來的,那就必須得回來。
朱瞻壑身著一身常服,左手負於身後,右手拎起衣服下擺,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走上了養心殿麵前的丹陛。
如今的養心殿,和他離開時的的養心殿大有不同。
除了牆壁和家具,其他有顏色的東西幾乎全被撤走了,映入眼簾的除了黑就隻有白,除此之外在棺槨的四周還擺放著大量的冰盤。
走到棺槨麵前,朱瞻壑站定,接過一旁宮女遞過來的香燭,放在蠟燭上點燃,然後恭恭敬敬地跪在棺槨前的蒲團上,行禮,敬香。
敬過香燭,朱瞻壑站起身來,看著麵前的棺槨,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在大明,朱瞻壑佩服的人很多,但佩服的女子並不多。
就目前為止,他沒見過的不算,在他親眼見過的女子當中,他就隻佩服兩個人。
第一個是他麾下的祝三鳳,而第二個就是這太皇太後張氏了。
“大伯母……在離開之前,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朱瞻壑沒頭沒腦地說出這麽一句話,讓人感覺他好像是在神神叨叨地跟麵前的棺槨說話。
但是……
“未了的心願……”孫若微滿臉陰鷙地從一旁走了出來。
“她有,你能完成嗎?”
“哦?”朱瞻壑的嘴角一翹。
“你確定,你說的是大伯母未了的心願嗎?”
……
孫若微聞言沉默。
十幾年的婆媳,張氏很了解孫若微,所以才在毒殺一事後迅速做出反應。
同樣的,孫若微也很了解她的婆婆。
她雖然很不忿,不忿作為自己婆婆的張氏卻總是不看好自己,認為自己不能帶好自己的兒子,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朱瞻壑的話她無法反駁。
正是因為她的不忿,她的婆婆認為她帶不好朱祁鎮,所以她的婆婆才總是在忍氣吞聲。
因為在她婆婆的心裏,裝的不隻是孫子的未來,還裝著大明的未來。
孫若微知道,就算是現在有人能夠通靈,將自己婆婆的亡魂帶來,得到的結果也絕對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結果。
“堂嫂,記住一點。”見孫若微不說話,朱瞻壑臉上的笑意更盛。
“做人呢,切忌自嗨,不要感動自己的同時認為也感動了所有人,因為實際上可能沒什麽人能夠和伱共情。”
“就好像你口口聲聲為了祁鎮,但實際上呢?你不過是因為一直以來堂兄被我壓一頭,你又被善淑的姐姐壓一頭而感到不忿罷了。”
“大伯母的擔心是對的,一個滿心怨懟的女人,帶不出一個出色的兒子。”
“那你呢?你就不是自嗨嗎?”孫若微聞言不僅沒有低頭,反而是滿臉譏笑著還以顏色。
“你連年征戰,百姓苦不堪言,難道不是隻有你自己覺得你是在為大明好嗎?你走出皇宮問一問,有幾個百姓不對你的連年征戰滿心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