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父，汝意之殘酷，吾難以承受，請將此重擔從吾肩上拿走，交於任何人皆可。」
大天使雷米爾扭曲著臉，向天空咆哮，與祂之前高貴淡然、寧靜致遠的氣質大相逕庭。
祂邊上的大天使杜馬，依舊沉默不言，卻在默默流淚。
兩條淚花像兩條長長的鼻涕，掛在臉頰上，在燈光下晶瑩發亮。
很有幾分美感。
「雷米爾天使，你怎麼了，想說什麼？」墨菲斯疑惑道。
雷米爾隻顧著激動大叫，語無倫次，一會兒述說上帝不公，一會兒哀求天父憐憫。
哈莉心中一動，猜到天堂終究無法忍受地獄被改造成『異神』的聖地，對地獄鑰匙提出了要求。。
不過，天之聲沒聽她的建議，讓紮烏列或者四族天使長中任何一位擔任『撒旦』之職，反而把前來觀察的兩個大天使給發配了。
想到這，她立即握著大十字架道：「天之聲，你剛剛是不是給雷米爾、杜馬傳訊了？祂們瘋了，崩潰了，不堪重用。不如把重擔交給我的紮烏列老哥吧。」
「吾意已決！」天之聲淡漠道。
另一邊，杜馬輕輕拍打雷米爾的後背，讓祂恢復幾分理智。
麵對墨菲斯與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靈魂天使雷米爾喪魂失魄地說：「現在，我將傳達天父之口信。
地獄必須存在！
必有一地為惡魔而存，必有一地為惡靈而存。
地獄乃天堂之影，天堂與地獄相伴相生，猶如賞與罰，希望與失望，不可分割。」
停頓一瞬，祂繼續道：「地獄必須存在，若它消失，天堂也將失去存在的意義。」
神靈沒有蠢貨，聽聞此言，立即明白天堂想要什麼，大天使想做什麼。
祂們憤怒了。
「法克，你們怎麼能這麼無恥，早先在進門前還發過誓，說隻是來觀察, 絕不會對地獄鑰匙提出要求。」
「地獄是路西法的, 不是天堂的, 上帝想要它，請自己露麵，當著我們的麵說, 別躲在背後使詭計。」
「如果上帝想要地獄，為何讓路西法把鑰匙給了夢之君主？為何夢之君主召開拍賣會之前, 你不露麵, 不說話, 不提要求？
現在諸神滿心期盼地來了，你卻在最後時候跳出來索要鑰匙, 是把眾神當猴耍呢？」
......
「都安靜！」墨菲斯一聲低喝，所有雜音皆儘消失。
並非一瞬間所有神靈都停止激動大罵。
有些人，比如雷神托爾那個肌肉疙瘩, 還在咆哮, 卻嘴巴開闔, 無聲音傳出。
「讓大天使雷米爾把話說完, 大家再發表自己的看法。」墨菲斯沉聲道。
這次見識過他的手段，眾神倒是停止叫喊, 卻把或不滿或憤恨或惡意森然的目光對準兩個大天使。
大天使雷米爾卻又崩潰了。
「不！」祂仰著腦袋大聲咆哮，聲音之大，力量之澎湃, 讓睡魔大殿都簌簌震動。
墨菲斯麵色不變，隻抬手下壓, 宮殿穩定下來，雷米爾的音量也好似開關往下拉, 迅速降低到正常分貝。
「不，祂不該有這種命令, 此命甚是不妥......」雷米爾捂著臉連連搖頭，「我們從沒冒犯過祂......」
「雷米爾天使，請注意此時的場合，明確說出你的要求......或者，白銀城的訴求！「墨菲斯肅然道。
雷米爾低垂著腦袋，喃喃道：「我接到天之聲的命令，地獄隻可以交給直接侍奉上帝耶和華的人, 交給我和杜馬。我們必須墮入地獄，替主掌管地獄。」
「你的意思是，你們要地獄鑰匙？」墨菲斯再次確認道。
雷米爾輕輕點頭，「我和杜馬將以天父耶和華之名統治地獄, 我們......」
祂潸然淚下，悲泣道：「我們再也不能回歸白銀城，再也不能進入天堂了。
這不公平，也無正義可言。
我們從未做出任何該被驅逐之事。
我們為天堂、為祂立下過汗馬功勞，我們英勇無畏，曾無數次奮戰在戰鬥激烈的第一線，我們功勳卓著、戰功赫赫。」
祂越說越激動，最後再次仰天咆哮：「你明不明白你做了什麼？我們乃純潔之靈，雙腳甚至不曾沾染半點塵埃。
你逼迫我們下地獄，遠離吾主之光輝與恩澤。
這不應該！」
祂雙拳緊握，表情逐漸猙獰，「此事不應該，此事大錯特錯，我不能，不該......我不會如你所願！
我要反抗，就像路西法當年做的那樣——」
「嘿嘿嘿......」哈莉捂著嘴，在邊上沒心沒肺地偷笑。
然後她被憋了一肚子怨氣的大天使盯上，「魔女哈莉，你在笑什麼？這事是不是與你有關？一定是你在背後使壞，對不對？」
哈莉剛想仰著臉、斜著眼，來一句「對呀，你能怎麼著」的時候，忽然瞥見台下眾神審視與蘊含怒意的目光。
她心中一凜，瞬間清醒過來。
現在還不能刺-激這些神靈，她還有一筆高達一億的項目款子等著收呢！
「你腦子有毛病呀？『地獄主宰』這種大好事，我即便自己不享用，還有很多朋友可以推薦，憑什麼讓給你們兩個狗眼看人低的混帳？」哈莉激動怒斥。
「好事？墮入地獄算好事？」雷米爾目眥欲裂。
哈莉一指下方諸神，「按照你的意思，這些為地獄鑰匙奔波忙碌的偉大神靈，都是沒眼力的蠢貨？」
眾神即便知道她有心轉移矛盾、激起公憤，也真的滿心憤怒與憋屈。
祂們巴巴趕過來，為了地獄鑰匙勾心鬥角、用儘手段，可這兩個大天使輕易得到祂們所希望的寶物之後，卻在這嚎......
墨菲斯忽然道：「雷米爾、杜馬，你們可還記得昨天在宮殿外發下的誓言？」
雷米爾和杜馬聞言，立即陷入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