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西特市，夜晚十點半，昏暗沉重的天空，往下飄散灰蒙蒙的濕霧。

「號外，號外！宇宙名記露易絲·來恩對蘭恩星薩達斯將軍的專訪，星球日報獨家新聞！」一個瘦弱的少年抱著一遝報紙站在霓虹燈下大聲叫喊，「今天上午的新消息, 露易絲來恩採訪了薩達斯將軍，詢問蘭恩將軍對『零時危機』以及銀河上將的看法。」

大家行色匆匆，沒人停下購買報紙，或者去看少年一眼。

倒是縮在街角玩手機的流浪漢抬起頭，譏諷道：「傻筆，今天上午的消息還算『新消息』？

你小子是從四十年前穿越過來的？

聽說零時危機爆發，很多未來人、古人偷渡到咱們21世紀。」

很多人都在用力地活著。

比利·巴森特比其他人更用力。

不用力就活不下來。

他是孤兒，從孤兒院逃出來的孤兒，會被警察抓住、然後遣送回去的「逃犯」。

因為這個身份, 他甚至沒法找個比較正式的工作。

沒有哪位店老板願意僱傭童工。

做個報童沒什麼門檻，但在流浪漢都有一部智慧型手機的2017年，想靠賣報湖口真的很難。

從下午到現在，四五個小時，才賣出去十份

不過比利沒有氣餒，也沒被流浪漢的話打擊到。

這不是他第一天做報童，他知道有些老派紳士用不習慣現代的電子產品，更喜歡手持飄蕩著油墨香味的報紙。

「喂，小子，過來。」

一輛等候綠燈亮起的奧迪，緩緩拉下後車窗，一位禿頭老白男向比利招手，「給我一份《星球日報》。」

比利像射出的利箭，幾步來到汽車邊, 麻利遞過去報紙。

他知道紅燈不會一直持續下去, 如果他速度太慢, 汽車就會駛離, 他的生意跟著泡湯。

永恒之堡, 半人高的映世之書懸浮半空，在兩人麵前投映栩栩如生的畫麵。

「如何？」老沙讚問。

「隻看現在，還行。」

老沙讚偏頭盯著她的側臉，眼神意味深長，語氣裡充滿自豪：「他的經歷和你很像，失去雙親，沒錢吃飯，隻能睡馬路。

但他的所作所為和你完全不同。

他手裡的每一美分，都是通過辛勤勞動換來的。

福西特市的環境不比哥譚好多少，很多和他同樣年齡的孩子走上偷竊、搶劫、加入幫派的不法之路，他出淤泥而不染。

不是一天，兩天，三天他這樣生活了整整三年！

他不僅靠雙手賺錢養活自己，還極富正義感，會力所能及地幫助弱小、反抗暴力。」

哈莉譏諷道：「這麼好一個孩子，結果被你給禍禍了。」

「是的，他是好孩子, 我卻讓他承擔了太多責任與負擔。可如果沒有我, 此時的他, 就是他未來一輩子的縮影。

是我幫他脫離平庸與困苦，是我讓他擁有無限可能、無限機會、無儘的榮譽。」

哈莉冷笑道：「就憑他萬中無一的『魔力超導』天賦，我這會兒隨便扔一本魔法書給他，十年後他至少是另一個尼克。」

「哪個尼克？」老沙讚疑惑道。

「當代青年法師第一人。」

老沙讚搖頭道：「魔力超導並不代表魔法天賦強，事實上，我選他不是繼承我的智慧，他是魔法戰士！」

「別扯了，你讓他做魔法戰士，不是因為他隻適合做魔法戰士，而是戰士可以腦子笨，還接觸不到高深的魔法知識。

人一學習就會變聰明，人一聰明就會變『壞』。

說不得他原本魔法天賦超絕，結果你灌入沙讚神力時廢掉他的天賦，隻留體魄。

唉，當初我還罵老納布心狠手毒，把肯特當成工具人、隨便控製他的身體和意誌。

現在看來，我固然沒罵錯納布，但他卻非最絕的人，至少他把智慧交給了肯特。」

現在肯特即便扔掉命運頭盔，也是一位學識豐富的大法師，未來成就宗師是必然。

「不是在談論比利嗎，怎麼又開始嘲諷我？」老沙讚羞惱道。

哈莉澹澹看了他一眼，道：「比利的事已經討論結束，你是現在把力量交給他，還是等他去費城之後？」

「你打算怎麼做？」老沙讚問。

「今晚，福西特的警察會逮住他，因為他屢次逃出『綠柳孤兒院』，市政廳的青少年管理委員會決定幫他換個環境，然後他去了費城之後的劇情，你來決定，去孤兒院，或者被收養，還是繼續逃跑。」

老沙讚心中一動，把《映世之書》拿到身前，嘴裡誦念咒語，雙眼銀芒閃爍，閃電在他和書之間跳躍。

「嘩啦啦」書頁快速翻動，哈莉看到無數影子，有比利去了孤兒院，結果再次逃跑，也有比利去教會寄宿學校，老老實實待在那，還愛上了一位女同學，有比利成了街頭流浪漢

「就這個！「閃電忽然消失，無數幻象塌縮為一頁圖畫，老沙讚指著它激動叫道：「讓這家人收養比利，這是他最終的、最完美的歸宿，是命運為他安排的道路。」

哈莉定睛看去，是一張全家福，一對夫妻與他們領養的五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