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我等你們很久了(8k)(1 / 2)





在距離白令所在村莊數公裡以外的山頭上。

祁光操縱著自己的輪椅,遠遠地眺望著山上那層疊巒掩的紅色煙霧。

此時此刻山頭上已經儘數被紅色的粉塵所掩蓋,漫天都是細小的紅色顆粒,就這麼漂浮在空氣之中、像是一個又一個晶瑩剔透的八麵體。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祁光用防毒麵具把自己的臉給遮住,恐怕這些八麵體早就已經侵入他的身體、在他的身體之中產下蟲卵了。

眼眸輕輕抬起,祁光的聲音有些幽深:「『穿刺公』……」

「西歐那邊可真是從頭亂到尾了啊,」他說道,「這種級別的異種都能夠放出來,要麼就是西歐的負責人腦子有點問題,要麼就是我現在的眼睛有問題。」

「又或者二者都有?」

「穿刺公」是一個「災難」級的異種。

在歷史上他曾經出現過兩次,以羅馬尼亞大公國的佛拉德三世作為藍本的怪物於舊曆有過一次現身。隻不過當時的它因為傳說還不完整,所以僅僅隻能算是「危險」級——到頭來,它也隻不過造成了數百人的死亡,經濟損失反而比較大。

然而在舊曆的末尾,吸血鬼的神話流傳甚廣的時候、「穿刺公」的出現就已經不僅僅是以前那個喜歡用木樁子給人「開開眼」的小傢夥了。

那可是經過無數傳說改版的、吸血鬼的巔峰之一,德古拉!

「當初編寫吸血鬼傳說的人估計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編造的故事在未來竟然會成為恐怖的怪物吧。」

放下望遠鏡,祁光澹澹地說道:「不過以前雖然麻煩,但是也算能處理的範圍。更何況哪怕沒有文藝創作,也會有其他的扭曲方式。像是晨風市那個廢棄醫院裡『持刀的女人』,又或者是『黑夜騎士』。現在這種從傳說和作品裡出現的異種,反而比起那些無跡可尋的怪物好對付一些。」

「隻能說異種本身就是錯誤,怪不到其他人的身上,畢竟我們都是受害者。」

說著,祁光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給他推輪椅的人:「你覺得呢?」

站在他的身後,吳筱雅腿有些軟:「啊……啊?」

「您在說什麼,祁局?」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瞥了一眼方寸大亂的吳筱雅,祁光什麼話也沒有說。

他隻是抬起手、朝著吳筱雅說道:「把內部聯絡的手機拿來給我看看。」

話音落下。

聞言,吳筱雅這才反應了過來。

她趕緊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手機,然後哆哆嗦嗦地遞給祁光。

在遞手機的時候她差點還沒穩住,險些把這玩意兒給弄掉在地上。

看著祁光毫無變化的臉,吳筱雅有些心驚膽戰。

其實這還真不能怪她。

雖然說膽子不算太大,但是吳筱雅總歸是對策局人士、是雲上學院訓練出來的精英。按照常理而言,她其實並不會表現得如此懼怕。

但是關鍵就關鍵在,對麵的人實在是太特殊了。

遠處,隱約可以見到某個站立在山巔處的人影。

那是吳筱雅畏懼的關鍵所在——「穿刺公」的血裔!

在不久之前,吳筱雅打了不少「夜隱」的燃魂藥劑。

燃魂藥劑的本質就是將異種的一部分血肉提煉出來尋找到專有信息素分子,然後將其打入適配型的體內。可以說,這就相當於丁炎身體裡藏有紅蓮的殘骸一樣,每一個打了燃魂藥劑的人、身體裡都有異種的殘骸。

而「吸血鬼」這種異種的殘骸,則多少有些特殊。

即便是在目前已經出現的所有異種之中,吸血鬼的上下關係也是相當突出的。上位的吸血鬼對於下位的個體有著絕對的命令權,而下位的吸血鬼則需要對上位付出忠誠和犧牲、哪怕這並非個體本身的意願。

有人認為,這或許與西歐那邊的「皇帝——家臣」體係有所關係。

無論怎麼樣,這都代表著吸血鬼的上位個體對於下位個體的威懾。

按照正常情況而言,由傳說誕生出來的異種吸血鬼位格是定死的。比如說鄉野誌怪傳聞裡那種偷雞摸狗的吸血鬼,必然比不上高貴的德古拉伯爵。

因為它們本身異種的信息素分子就不一樣。

然而打了燃魂藥劑的人類,又是另一碼事了。

注入藥劑的人會在短時間之內獲得大量的信息素分子,這個時候他就會變成上位種。然而這種信息素分子是會被消耗的,隨著力量的使用、信息素也會越來越少。

因此隨著時間的流逝,血液中的信息素越來越少的情況下,人類就會從上位個體慢慢變成下位個體。並且直到剩餘的信息素分子徹底被人類自身代謝活動排出以後,人類重新變回沒有信息素的狀態。

這大概就是一個逐級遞減的過程,從最開始的上位個體、一路退化到毫無特殊的人類。

畢竟信息素分子嘛,沒有丁炎那種「紅蓮內循環」的補充,必然會逐漸減少的。

而現在的吳筱雅,就是因為前不久打了「夜隱」的藥劑,所以現在屬於身體裡還有點信息素、但是不多的階段。

這種階段的後果就是,哪怕遠遠看一眼「穿刺公」,來自上位個體對下位個體的壓製就足夠讓她的靈魂微微戰慄,彷佛直麵明亮而灼目的陽光!

《輪回樂園》

這種情況其實也很好解決,要麼就是多運動、把身體裡的信息素快點消耗掉,要麼……

就是再打一管藥劑,直接一步快進到「上位個體」!

很明顯,祁光給吳筱雅選擇的是後者。

正是因為他理解吳筱雅現在的狀態,所以他才會什麼都沒說,甚至連一點表情都不敢透露、怕傷害到這孩子現在脆弱的心靈。

不然按照祁光的脾氣早就開罵了。

眼下吳筱雅可是關鍵所在,得好好把她給安排了,省得到時候出亂子。

這麼想著,祁光打開手機,輕車熟路地點進某個app內。

這個APP是連接委員會內部攝像頭的一個小程序,是祁光拜託委員會內部的人員之後、瞞著所有人加裝的對策局特殊產品。

為了裝這玩意兒可是差點把他老命都給累斷了。

如果不是他好說歹說,表示絕對不會用在任何違反委員會法律法規的內容上麵,再加上有人給他擔保,恐怕委員會那關真的很難通過。

最關鍵的還是要瞞過西歐那邊的人。

因此在裝這玩意兒的時候祁光真的是人都快要累麻了。

不過現在,收益也很明顯。

打開攝像頭,祁光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癱軟在輪椅上麵、津津有味地開始看著手機屏幕。

屏幕上的攝像頭先是微微一花,似乎是在調整頻率。大概過了兩秒鐘,畫麵才逐漸清晰起來。

清晰之後的畫麵內一片狼藉。

原本複雜但是整潔的控製室現在已經徹底亂成一團,文件滿天飛、有些紙張還掉落在地麵上,明晃晃的幾個鞋印;掛在兩邊的攝像頭無力地垂落下來,伴隨著風的抖動、彷佛是即將落入水潭的淚滴。

兩邊則是被迫跪倒在地上的工作人員,他們的聯絡裝置被粗暴地扯了下來、整個人弓在地麵上,就像是一條條煮熟的蝦子。

單單看眼下的這個場麵,絕對不會有人想像得出來,這是原本負責控製本次演習的控製室。反而讓人覺得是正在被搶劫的銀行,白紙就是現金、工作人員就是銀行員工。

看著手機屏幕的畫麵,祁光想了想、沒說什麼話。

沒一會兒,大概是在遠處的山頭爆發了第三次「爆炸」的時候,瞬間、原本空曠的攝像頭內出現了幾個人影。

這幾個人影就這麼坦然地行走在混亂複雜的主控室內,就好像對這裡非常熟悉一樣,行走之間幾乎都沒有什麼停頓和猶豫。

為首的一個人祁光隱約能夠瞧見背影,似乎是金色頭發、穿著板正的灰色西裝,身形略微富態。

手機裡麵還能夠聽到那些人由遠及近的聲音,得虧祁光在委員會裡有人,順道給改裝了一番,這才能夠聽到這些人的原聲大碟:「狀況怎麼樣?」

「『暴君王』已經釋放出來了,這一點得到了嘉寧那邊人的回應。『穿刺公』的血爆您也看到了,估計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最後的『塵』就會連鎖釋放。再加上結界,估計今天晚上整個煙霞山除了我們,就會變成一片活人禁區!」

走在前麵的男人很滿意,輕笑了一聲:「不錯。」

他說道:「委員會的人還沒有發覺目前的狀況,再加上我們的人把那些惱人的蒼蠅給攔住以後,以這些人的行動力絕對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做出策應。」

旁邊有人恭維了兩句:「還是您提前想的比較多,而且一直隱忍到現在也沒有動手。」

聞言,金發的男人似乎有些得意:「當然,誰都知道委員會裡的人都是一群瘋狗。一旦露出破綻,那些傢夥一定會傾巢出動。所以必須等到計劃完全履行之後才能夠切實行動,不然的話遲早會功虧一簣。」

「現在『風』和『血』都有了,這兩個條件的連鎖速度很快,在委員會有所察覺、攻破結界之前,他們都沒有辦法插手煙霞山內部的狀況。可以說,這次演習的覆滅已經成為定局了!」

「眼下整個控製室內的一切都歸我所有,如果我想,我隨時都能夠釋放假命令。在此之前,我還需要找一找我那位親愛的老師,西歐的學術泰鬥——奧利佛·維爾斯老先生。」

麵對金發男的話語,儘管祁光並不想承認、但是他不得不說,金發男的話是對的。

雖然看起來他們到現在都還遊刃有餘,但是其實如果沒有提前的情報、以及相對應的策應手段,恐怕眼下對策局得等到「穿刺公」血爆之後,才能夠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那個時候再如何反應,也已經遲了。

這純粹是因為信息不對等帶來的差距,對方甚至能夠牽動西歐高層把「穿刺公」神不知鬼不覺地運進來,而自己這邊因為委員會的關係發,反倒是全程被蒙在鼓裡。

如果沒有對應的情報,現在估計演習還真得陷入一片混亂。

這麼想著,祁光遠遠看了一眼夕陽、朦朧的月亮,以及遠處爆燃的鮮血。

「準備行動,」他從旁邊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對講機,對著裡麵說道,「攔截『穿刺公』,不要讓它釋放出更多的『血爆』。」

說完以後,他朝著旁邊的吳筱雅扭頭看了一眼。

從口袋裡麵摸出兩根晶瑩剔透的試管,祁光隨手扔給吳筱雅:「小心一點,『穿刺公』的等級很高,哪怕是『夜隱』也不一定說穩壓它。」

吳筱雅手忙腳亂地接住試管,然後哆哆嗦嗦地把這玩意兒往自己的喉嚨裡捅了一下。

她已經捅過太多次了,甚至不需要別人幫忙,就能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伴隨著液體緩緩流進她的脖頸裡,吳筱雅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

此時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奇怪的木偶,旁邊是看不見的絲線、把她的四肢給擰動成一團詭異的彎曲。

大概三秒鐘之後。

她緩緩睜開眼睛。

當眼瞼垂落的時候,宛如流光一般的紫色氤氳在她的眼底,彷佛瑰麗的紫寶石一般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夜隱」的鮮血,再一次流淌在人類的身體之中。

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吳筱雅皺了皺眉,直接將自己身下麻煩的裙擺給撕開到一邊、團成一結,露出矯健而充滿線條感的雙腿。

夕陽的風略微有些涼,然而吳筱雅卻什麼感覺都沒有、隻是亭亭站在祁光的邊上。

她一隻手按在祁光的輪椅後麵,遠眺著那正在氤氳血爆的男孩,澹澹地說道:「真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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