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壓抑著內心的狂喜，掩飾不住地嘴角上翹，故作冷靜，追問道：“贓款在哪裏？”

秦懷明此時又變得從容不迫，道：“我退回去了。”

“什麽時候退的？”顧祥雲微微一怔，輕聲問道。

“前幾天。”

“荒唐！都快一個月了，你才退？是真退還是假退？”施明怒道。

秦懷明正色道：“當然是真的。我一直在查找送錢的人，前幾天終於找到了，於是就第一時間退了。”

“誰送的？”顧祥雲問道。

“顧主任，您應該知道是誰吧。”秦懷明道，“可以請他來對質。”

施明繼續用氣勢來壓製秦懷明：“少打馬虎眼，說名字！”

“邱彪。”

顧祥雲遞了個眼色，施明起身出去了。

秦懷明猜測，邱彪等人應該就在隔壁。紀委不可能讓兩人對質的，隻會分開審問，一旦兩人說辭對不上便被抓住把柄，成為審問的突破口。

隔壁房間內，施明開始依次對邱彪、邱文浩、鄭婷婷進行審問，扒出了8月24日晚在甜坑村吃飯喝酒的諸多細節，包括秦懷明為顏可卿擋酒救美的壯舉，以及顏可卿、吳疏影先後進入他的宿舍等香豔情節。

施明滿意地腦補了一些香豔的畫麵，不過，又不滿意，因為秦懷明交代的與他們幾個說的完全一致。

隻是有一點很可疑，那筆錢退回去給邱彪和邱文浩後，邱文浩竟然帶著鄭婷婷跑到銀行做善事，將那筆40萬的現金打入了一個慈善賬戶。

為什麽偏偏是秦懷明剛剛調查慰問過的曾阿群的賬戶？施明覺得其中有蹊蹺。

原來，數日前，龍田日報曾報道過這件事。當時，記者得到線索後，找到經辦的銀行櫃員進行采訪。

銀行櫃員說，她並不知道捐款人叫什麽名字，而且答應了對方要保密，所以隻透露捐款人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姐。

記者也很調皮，於是，那篇報道的題目就叫《尋找好心人：那位偷偷捐了40萬的漂亮小姐，你在哪裏？》，於是，全區人都在尋找漂亮小姐。同時，被捐款人曾阿群接受了采訪，對捐款人表達了感激之情。經過龍田日報的報道，新安日報、嶺南都市報、新安衛視等媒體也都紛紛轉載或者跟蹤報道，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

此後，多個部門上門慰問並送去捐助物資和現金，更有一些好人心偷偷把錢打入了為曾莉治病的專用慈善賬戶。短短幾天，賬戶裏就多出了80多萬元，足夠小曾莉一年半的藥物費用了。

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連秦懷明都始料不及。

鄭婷婷每天負責分發八樓領導的報紙，每看到有新的陌生人捐款的消息都會歡呼雀躍，及時分享給秦懷明。秦懷明心中頗感欣慰，沒想到他一石激起千層浪，而這浪花是如此的美好。

然而，紀委的施明卻不這麽看，他嚴重懷疑秦懷明會同邱文浩以行善事的方式進行洗錢，如果是這樣，那就更可惡，因為贓款進入慈善賬戶會很麻煩，於是，他興衝衝地回到1號談話間，附耳對顧祥雲說了幾句。

顧祥雲臉色微變，緊盯著秦懷明的眼睛道：“秦書記，請你詳細講述一下那40萬是如何進入慈善賬戶的？你要知道，收了賄賂款，隻要沒有進入國庫或者退回給行賄人，都是違紀違法的，包括慈善賬戶。”

施明趁熱打鐵地質問道：“是啊，為什麽是鄭婷婷去櫃台辦理？她可是你的服務員！”

“哦，這個呀。我們轄區有個小女孩，得了戈謝病，是一種絕症，國家沒有納入醫保，甚至國內沒有任何特效藥，要進口，每年醫藥費大概要五六十萬。”秦懷明麵露悲憫之色，耐心解釋道，“她隻有三歲，是個私生女，媽媽跑路去東南亞了，外婆和她相依為命。一周前，我參加社區民心橋節目，見到了那個孩子，她骨瘦如柴，非常可憐，大大的眼睛，充滿了求生的欲望，我被打動了。

也就是同一天，我終於查到那筆錢是邱彪送的後，便立即叫他過來我宿舍，當麵把錢還給他。可是，他說什麽也不收，實在沒辦法，我就隨口提了一句：既然你人傻錢多，可以去做好事嘛，把這筆錢捐給需要的人，比如曾阿群。沒想到他立即表示同意，果斷把那40萬收了回去，然後他打了個電話，把在下麵等他的邱文浩叫了上來，兩人要求我派鄭婷婷跟著去作見證，我沒多想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