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興霸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柳慕白如果沒有經濟問題，扳不倒反而會讓他滯留於此，自己豈不是要等更長時間？但嘴上還是很硬，道：“書記不走，那就多玩幾年，奉陪到底。”

“林興霸，你不要得寸進尺！來龍翔又不是我主動申請的，是組織派我來的，我本來是想去福中街道。我來這裏，不是跟你作對，你卻屢次三番搞我！馮一鳴事件、市紀委查我的小套間，如今又把我和葉婉麗的事情捅出來，我都忍了，你還想怎樣？！”柳慕白敲著沙發椅的扶手，邦邦邦發出清脆而激越的聲音，如同控訴，配合著他激切的言辭。

林興霸臉色冷白，麵目不善，以為柳慕白要和自己撕破臉皮了，反駁道：“那跟我沒有關係，是你身子不正。”

“到底誰的身子正？誰經得起查？你心裏沒數嗎！！”柳慕白如同一尊高深莫測的武僧，冷冷盯著林興霸，目光如刀，隨時會祭出殺招。

林興霸不甘示弱道：“那就來查啊。”

他的底氣在於查出問題，上麵領導會幫他擺平，畢竟，他和上麵領導早已同穿一條褲子，他出問題了，他們也跑不了。

柳慕白的底氣在於，認定自己除了作風有問題，其他方麵乾乾淨淨。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了三十秒，最後，柳慕白突然臉色一轉，變得柔和，苦笑一聲，溫和道：“我們兩個沒必要這麽耗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們應該一起把工作做好，把業績乾出來，你我提拔才更有說服力。我一走，位置就是你的，誰都沒有話說。”

林興霸看他先軟了，便借坡下驢，神色緩和，低頭重新點著了剛剛熄滅的煙頭。

柳慕白語重心長道：“林興霸，我說的對不對？鬥來鬥去，兩敗俱傷，最後漁翁得利呀。”

林興霸冷笑了一聲，暗罵了一句假惺惺。不過漁翁得利那句話讓他聽得有些刺耳。

“其實，我的後台超出了你的想象，所以你搞不了我，弄不好，自己栽個跟頭，有人就會踩著你的後背上位。”柳慕白壓低了聲音道。

林興霸一開始有些憤怒，聽到後麵又有些驚異，柳慕白說得對啊，兩人四目相對，有敵意，也有心領神會。林興霸明白，他說的是秦懷明，道：“秦懷明不是你的好兄弟、好戰友嗎？”

柳慕白揉著肚子笑了幾聲，欠身過來，低聲道：“他工作那麽拚，跟你鬥得如此激烈，還不是利用我把你拱走？無利不起早啊興霸同誌。”

柳慕白說得如此輕鬆淡然，卻將自己的得力乾將忠實追隨者輕易地就給出賣了。

林興霸倒吸了一口涼氣，旋即恢複正常，冷笑道：“他想做街道辦主任？還不夠格！癡人做夢！”

“懷明同誌各方麵都不錯，野心勃勃，乾勁十足，你以為區委派他下來意圖何在？怕是要鳩占鵲巢吧。”柳慕白繼續挑撥。

林興霸擰著脖子，撇了撇嘴，一臉的不屑。他不是傻子，知道柳慕白要把火力往秦懷明那裏引，不過聽到這些話，心裏還是很不爽。秦懷明確實比柳慕白的威脅更大。

這時，柳慕白的語氣更加親近了，道：“興霸，你還年輕，著什麽急？我一走這位置就是你的，我也會舉薦你，前提是，不要凡事都跟我作對。以往的事我既往不咎，大家都往前看吧。比如，今晚的黨工委會，你有四個人都提拔了，你是最大贏家，麵子、利益我都給了。

至於那個羅京，做黨政辦主任你真的覺得合適？瞎子都看得出來，根本不行！如果你非要他做黨政辦主任，那就抱歉，我也找人爆他的黑料，屆時，他連入圍的資格都沒有。”

柳慕白見他沉默不語，繼續道：“他爛賭你知道嗎？”

林興霸微微一愣，表示他並不知道。

柳慕白道：“他跑去奧門賭，輸了幾百萬，現在做貸款中間人，低息收錢再放高利貸，吃差價，分分鍾暴雷。這樣的人你提拔他乾什麽？給自己挖坑埋雷嗎？”

林興霸不用核實，就知道羅京能做得出來。他思忖了片刻，決定退讓，歎道：“那總要有個安慰獎吧。”

“折中一下，提拔為查違辦六中隊的隊長。”柳慕白拋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辦法，把這個最難纏的球踢給秦懷明。

而林興霸已經被柳慕白說服了，不再固執己見，痛下決心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