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隨著車流上了高架以後,就突變成一種疾馳的狀態,這使得整座城市都在飛快地往後倒退著,可是我卻不覺得自己在前進,隻感覺整座城市都在逃離,在急於拋棄我,好像生怕染上了我的孤獨。
是,孤獨是會傳染的,所以,即便萬家燈火,即便車水馬龍,我看著這座城市,還是覺得如此的空洞和落寞。我知道,是我的孤獨化成了風,吹過了整座城市,也黯淡了整座城市,最終才演變成了我心裡的一種主觀感受。
我從來不把孤獨當成一種享受,於是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車窗外的風景,直到司機師傅跟我說話:“小夥子,醒醒,準備下車了。”
我睜開眼看了看,司機已經把車子開到了出租車公司,他又對我說道:“我準備交班了,你不是隨便哪兒都行嘛,我就直接把車開到我們公司了,你待會兒要是想吃飯的話,對麵那條街都是飯店。”
“行。”
我應了一聲,便結賬下了車,然後站在路邊尋找著司機口中那條都是飯店的街,不想卻又看見了“第三人民醫院”那顯眼的霓虹招牌,大概就在我不到500米遠的前方;原來,司機隻是帶著我在高架上繞了一圈,然後又原路返回了。
我是可以不在乎目的地,但也不願意走回頭路,所以心裡有點不爽,可當我想找司機理論幾句的時候,卻發現那輛車子,早就藏匿在了眾多的出租車中,已經無從辨認。
罵了一句“他媽的”,我才邁開步子向對麵那條街走去。
找了一個小館子,要了一份蓋澆飯,我便開始吃了起來。
整個吃飯的過程,我都在想著房車停在哪兒了,隻記得當時離開“五四廣場”後,又開了有三五公裡路,卻忘記了到底是往左還是往右開的,當我無法確定左右,也就意味著搜尋的範圍,至少得方圓十公裡。我總和彆人說,房車就是我的家,但此時這種境遇,又不免讓我覺得傷感,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找不到的家呢?
吃完飯,我便給任然打了個電話,反正沒有地方可去,不如和她一起去醫院看看巴小光,這也是我們之前就已經說好的事情。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我跟任然就碰麵了,我剛在副駕駛的位置坐下來,她便埋怨道:“你出院了,怎麼不打電話讓我去接你呢?”
“又不是什麼傷筋動骨的病,要不是忘了房車停在哪兒了,我得先回去洗個澡,才有空約你。”
任然一臉無語的表情:“我今年三十出頭了,第一次聽說有人把自己的家給弄丟的,真是活久見!”
我笑了笑,也不說話,任然又說道:“你就不能找個地方好好住著嗎?總不會記不住小區的名字吧。”
“再說吧,事情還沒開始做呢,先不想著穩定不穩定的。”
“關鍵是,你這也太不穩定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又轉移了話題說道:“對了,你錢準備了沒?”
“準備了,在我包裡裝著呢。”
我拎了拎任然的手提包,果然沉甸甸的,任然瞥了我一眼,問道:“就這麼不相信我?”
“咱們在一塊喝酒,你高跟鞋喝丟了兩次,錢包丟了五次,手機丟了三次……你這都迷糊了一年多了,我隻是不相信你會突然清醒過來。”
“是沒那麼容易清醒過來,但是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會加一個著重號記在心裡。”稍稍停了停,任然又笑著說道:“我都兩天沒喝酒了,慢慢來唄。”
“不急,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