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裝著行李的小車,我繼續走在已經漸漸擁擠的街頭,我還沒有一個很明確的目的地,我隻是試著在中山路上找到一個能居住的地方,之所以選擇這條路,是因為它離海邊很近;在這之前,我已經跟著中介去看過幾套房子,但都不甚滿意,因為中山路上大部分是民居,或者上上個世紀遺留下來的德式老彆墅,彆墅當然很有情調,民居也很寬敞清淨,可是它們對我來說,都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它們都太矮了,即便有陽台,也會被前麵的建築物遮擋著,所以是沒有辦法看見大海的,我又嘗試著去找最前麵的房子,結果叫我失望,因為最前麵的房子,已經是一條商業街,根本不具備居住屬性,而那些縮在後麵的民居和老彆墅,似乎就顯得更加厚重了,好似在訴說著一個多世紀之前,被國外列強占領的哀傷。
青島值得人喜歡,因為它是一座現代化和曆史交相輝映的繁華之城,可我卻在這個夜晚徹底迷失了,於是從中山路的儘頭繞到了火車站,又從火車站繞到了一個叫做“小港”的碼頭。
我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桶泡麵,泡好之後,便坐在碼頭的長椅上,一邊吃,一邊吹著冷清的海風;鹿溪說的沒錯,當我發現賣掉房車之後的生活,沒有那麼合我心意的時候,我會想念房車。
此刻,它在哪裡,又在陪伴著誰?
片刻之後,我將吃完的泡麵桶放在了腳下,然後習慣性點上一支煙,失神地看著在海麵上起起伏伏的遊艇和貨輪,直到手機在口袋裡發出了震動的聲響。
這是左小薇給我打來的電話,這是上次我們在天津分開後,她第一次給我打來電話。
其實也沒有間隔很長的時間,但我卻覺得真的已經有很久沒有聯係過了,大概是因為在她離開青島後,又迅速有鹿溪和喬嬌等人進入了我的生活,所以無形之中,對她的牽掛便少了一些,當你不去想一個人的時候,時間就會產生一種相對的變化,這才導致我心裡有了這樣一種錯覺。
接通電話後,我習慣性用一種很輕鬆的語氣向她問道:“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我馬上準備製作自己的第一張專輯了,打電話給你,就是想和你最後確認一下,你真的願意把你寫的那些歌給我用嗎?”
“送出的東西,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好,公司已經請了最好的製作團隊,準備把我打造成原創歌手,所以那些歌,以後都會變成我的原創。”
“沒問題,你繼續加油,希望你能變成這個行業最閃亮的一顆新星。”
短暫的沉默之後,左小薇又向我問道:“你最近在忙什麼?”
我開著玩笑,回道:“我人窮誌短,就瞎混日子唄。”
“彆騙我了,你要是瞎混日子,你會不去酒吧嗎?……聽騷豬說,你和任然姐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再去過酒吧了。”
“酒吧是不去了,但也不代表開始奮發圖強,隻是換個方式,繼續混日子。”
左小薇笑了笑,然後又以質疑的語氣說道:“既然那麼喜歡混日子,乾嘛要把房車賣了啊?”
“人總要和過去的自己做一個了結。”
“那你真是灑脫……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問問你,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你舍不得放手的人,或者一件事情,一個東西嗎?”
我幾乎沒有思考,便脫口回道:“當然有,我的生命就是我最舍不得放下的,可是誰都知道,根本沒有人能長生不死,所以學會放手,是決定一個人能不能快樂生活的基本技能。”
“我明白了,所以正是因為你這麼想,才會顯得那麼冷漠無情……”稍稍停了停,左小薇又放低了聲音對我說道:“你知道嗎,從我離開青島以後,你一直都沒有主動再和我聯係過,這就是你說的放手吧……我要是也能像你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