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紅將她那個大膽的想法說出口之後,便一直注視著我,我雖然也注視著她,但心裡卻混亂不堪;即便不算中間荒廢掉的那幾年,我把音樂當做愛好,也已經有十年之久,在這漫長的時間裡,從來沒有一個人和我說過,要把我打造成一個麵向公眾的歌手,再加上我自己也沒有做專業歌手的意願,所以我根本就沒有這方麵的想法……
見我不開口,秦敏紅又說道:“我真的覺得你有做專業歌手的潛力,首先你有創作能力,又精通各種樂器,而且還會跳街舞,如果不是你這個人在男女感情上品行不端,這完全就是優質偶像的標準配置……如果,你二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能遇見我,你恐怕已經是一個很成功的歌手了,現在是有點吃了年紀的虧,但我依然可以把你包裝成一個原創歌手……在我們這個行業做久了,真的很相信運氣一說,這個時代,從不缺才華橫溢的人,但是伯樂卻不常有,你能遇見我,就是你的運氣!”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我終於開了口:“敏紅姐,我絕對認同你這句話,因為在你之前,從來沒有人和我提過做專業歌手的事情,不是我不夠熱愛音樂,而是這件事情確實需要很大的運氣……”
“對啊,全國數得上號的經紀人能有幾個啊,我們這些經紀人還能整天沒事兒就跑到民間去找人才啊,其實我們的精力也就隻夠打造那麼一兩個當紅明星,所以,你完全可以當做是自己時來運轉,你應該知道,人一旦成名,會有什麼樣的收益。”
我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笑道:“可是,過去,現在,未來……我都沒有要做一個歌手的夢想,我不想活在閃光燈下麵,更不想活在公眾的視線裡,這些都是殺掉自由的劊子手……就像鹿溪,每次我們見麵,她都要戴著帽子、墨鏡、口罩,我雖然不知道她內心的感受,但隻要在沒人的地方,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摘掉帽子、墨鏡、口罩……她不是一個特彆愛笑的女人,但是當她卸掉這些負擔之後,她都會不自覺地淺笑一下……”
秦敏紅似乎很不想和我談鹿溪的內心感受,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她便打斷了我,歎道:“怪不得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呢,你能和左小薇跑到那麼一個地方,已經證明你骨子裡就沒有那種渴望站在閃光燈下麵的表現欲,我跟你說再多,也是在白費口舌……你也甭去找鹿溪了,既然那麼不想待在這個圈子裡,當時就不應該和陳林奇簽那樣的合約,既然已經簽了,那就為自己的表裡不一買單吧,彆人沒有給你們擦屁股的義務。”
說完,秦敏紅手一揮,便對我下了逐客令;我當然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惱羞成怒,她可以容忍我的拒絕,但卻決不允許我說鹿溪的心情,因為鹿溪是她在這個行業的立足之本,動搖了鹿溪的軍心,就是在砸她的飯碗;這次,是我情商低了。
我就這麼被秦敏紅從她的辦公室趕了出來,卻發現鹿溪並沒有在自己的辦公室,她就坐在門外不遠處的那個沙發上;此刻,她依然穿著參加晚會時的白色禮服,隻是外麵多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黑色讓她顯得有些冷峻,這種冷峻讓我這個本就心裡有愧的人更加不敢與她對視,我就這麼將視線放在了正前方,打算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從她身邊一掠而過……
麵對鹿溪,我心裡跟明鏡似的,這件事情,我不管請誰幫忙,都不能和她開口。
可是,不管我怎麼回避,鹿溪的身姿還是出現在了我目之所及的餘光裡,我不禁加快了腳步,可就在我以為要逃脫的時候,腳下忽然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倒在對麵的辦公桌上……
堪堪穩住身形,不至於摔倒,我下意識回頭看去,發現鹿溪的腿就伸在我剛剛踉蹌的地方,是她使壞絆了我一跤!
“我……你!”
我磨磨唧唧,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反倒是鹿溪先站了起來,然後以看不出情緒的表情對我說道:“走這麼快,你以為我在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