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博似乎認為左小薇家門前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和他來到了穿小城而過的那條河流旁;此時,河道已經接近乾涸的狀態,隻有幾道細流,穿過雜草和遍布在河道中的碎石,往遠處高速公路的方向流淌而去……
來的時候,左小薇和我說過,彆看這個季節河道裡沒有水,隻要開了春,下一場雨,水就會一直從最高的山脈流淌到這條河裡,這些水經過層層過濾,已經非常清澈,能看到魚蝦在水裡暢遊;她說,小的時候,隻要不開心了,她就會站在這條河流旁邊,看著清澈的河水,看著萬物在水裡複蘇,就會忘了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我和關羽博站在河道兩邊的護欄旁,各自點上了一支香煙,我一直在等著他開口。
他眯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煙,終於開口對我說道:“是,在大考快要開始的前一個星期,我是和小薇在酒店開了房間,這不是流言,是確實在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
得到關羽博的親口證實,我那已經死透的心,仿佛又多死了一分,我對著關羽博點了點頭,然後又深吸了一口煙,在不斷升騰的煙霧中,我仿佛已經看到下次和左小薇見麵時,她麵對鐵證,終於啞口無言的樣子;這一刻,我已經徹底坐實了她對我的欺騙。
關羽博已經不再稱呼我為“潮哥”,他又向我問道:“你現在是不是已經覺得在我們這個小城待不下去了?”
“是。”
“那你和小薇呢,也就算是結束了?”
“我們在相處的時候,她一點兒坦誠都不願意給我,如果你和我換位置,你能接受這樣一個女人嗎?”
“我可以……”
我夾著香煙的手懸停在半空,驚訝地看著關羽博。
“既然你已經對這段感情這麼失望,肯定不會再繼續下去,所以我也就沒有幫小薇隱瞞著的必要了……”深吸了一口煙,關羽博又在我的注視下繼續說道:“那一晚,我們在酒店開了房,但是什麼都沒有做,我隻是陪她在房間裡麵待了一夜。”
“可能嗎?她在高中沒有談過戀愛,大學也沒有談過,走上社會以後更沒有談過,就連跟你出去開房間,兩個人也是相敬如賓,那她的第一次到底給了誰?”
我明顯看到關羽博的嘴角在顫,他的神情也已經冷到了極點,很久之後,他才開口對我說道:“那天晚上,她被性侵了。”
“性侵”?
這個隻會在新聞裡聽到的詞,從我的腦海裡一閃而過,繼而整個人都陷入到了石化的狀態中,並失去了猜想的能力,隻能等著關羽博一點點說給我聽。
“那天晚上,她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她的化學老師打給她的,說是要在考試之前,再給她講解幾個可能會考到的要點;她是一個很有上進心的女孩,所以不會放過這麼一個開小灶的機會,也就是在那個禽獸的家裡,她被性侵了……當時,她隻是一個小女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她顫顫巍巍地給我打了電話……”說到這裡,關羽博重重吸了一口煙,又說道:“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見到她的那個場景,她的眼睛裡好像突然沒有了光,褲腿上沾著血跡,整個人木訥地站在河邊,就是我們腳下這條河……她很想見到我,又好像很怕見到我……所以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尋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