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嬌和鹿溪還真不愧是相處了十多年的閨蜜,所以發生矛盾時的應對方案,竟然是那麼的有趣和童真。我記得那還是在自己上小學的時候,曾經也是有個同學在老師麵前給我穿小鞋,氣不過的我,當然也把他的醜事說了出來,最後我們倆都挨老師訓了一頓,可謂兩敗俱傷,我從中吸取到教訓,在那之後,再也沒做過這種傻事兒,可現在,喬嬌和鹿溪卻在重複我小學時才會犯的傻。
我不禁笑了笑,隨即又懷著極大的好奇心向電話那頭多少顯得有些不忿的喬嬌問道:“在你給鹿溪她爸打電話之前,你能不能先和我說說,她到底有什麼把柄落到你手上了?”
喬嬌竟然沉默了,好半天才開口對我說道:“她還真沒什麼把柄在我手上。”
“對嘛,一個事業有成,又沒有緋聞的女人,能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再說了,就算她真的有把柄在你手上,你告訴她爸了,她爸無非也就是訓斥她幾句,可她經濟和事業都是獨立的,她的生活完全不會受到影響……你就不一樣了,隻要你爸把你的經濟一封鎖,你馬上就會變成我這樣的人,朝不保夕,居無定所,風雨飄搖……”
我這一番話,真的讓喬嬌的情緒變得低落了起來,她以少見的低聲調,對我說道:“所以,我現在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突破我爸的封鎖線……我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鹿溪她都能在這裡接代言了,為什麼我就不能在這裡開一個麵包房呢?”
“話是這麼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在這裡會有一個淬煉的過程,這個過程一定很痛苦,可對於你來說,是沒有必要承受這種痛苦的,鹿溪也許就是不想讓你承受這種不必要的痛苦,所以才反對你來這兒;她跟你不一樣,她接的是代言,隻要一個廣告創意,幾次出境,就能輕鬆從這裡拿走至少八位數的酬勞,相比於你的淬煉,她完全就是來摘取果實的,這是兩種不一樣的性質。”
“我覺得在國外留學才是一種最大的痛苦,我要去學習彆人的語言,適應彆人的飲食習慣和文化,一切從頭開始,就像又把小學、初中重新上了一遍,我受不了這個過程……韓潮,你彆和鹿溪站在一塊兒,我們雖然認識了這麼多年,但她一直都不了解我,所以在她的意識裡,永遠覺得我該和她一樣優秀……可這個世界上能有幾個鹿溪呢?大部分人就是不優秀的,而且相比於那些不優秀的人,我家已經夠有錢了,為什麼我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非要活在彆人為我設定的模板裡呢?……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窒息過,你可以說他們是為了我好,可在我看來,這就是一種拋棄,特彆是我爸……總是和我說,如果在國外遇到情投意合的男朋友,以後就彆回來了……我們沒有親情了,是吧?就把自己唯一的女兒扔在國外,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見一麵,還是說,在他心裡,我一直都是一個累贅?”
這種家務事,外人真的很難評說,但我卻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喬嬌;當初,我對自己的父母生出反叛之心,也是因為覺得他們沒有把我當兒子,隻是把我當成他們翻身的工具,而那種失落絕望的心情,我至今難忘。
短暫的沉默之後,我終於開口對喬嬌說道:“你給鹿溪打個電話,好好聊聊吧,你把自己的心裡話都說開了,可能她就會理解你了……”
“你呢,你能理解我嗎?”
“我能。”
喬嬌應了一聲,便掛掉了電話,看得出來,她的心情是真的不好了,我不知道她會不會接受我的建議,去給鹿溪打這個電話,但是我的敏銳卻告訴我,她和鹿溪之間的關係,可能真的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產生裂痕,因為人一旦較真起來,尤其受不了明明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卻不能夠理解自己!
當初,我就是帶著這種心情和自己的家庭決裂的。
因為沒有熬夜,次日,我一早就起了床,簡單洗漱之後,便開著常餘利的車去了鹿溪住的酒店,我們約好,今天早上一起去吃小城的豆腐丸子湯。
在酒店門口等了十來分鐘,鹿溪便如約從酒店裡走了出來,她換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站在沒有完全融化的冰雪下,看上去更加白皙,明豔。
我打開車窗,衝她笑了笑,她便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礙於她明星的身份,我們沒有在飯店用餐,我用保溫盒打包了兩份豆腐湯,然後便帶著她,又來到了“雙龍湖”。
“大南溝景區”一時難以複興,即便“雙龍湖”有著巧奪天工般的美景,但在這個陽光照著積雪的早晨,整個湖畔,也隻有我和鹿溪兩個人,這已經是我們第二次來到這裡,在我心中,這裡儼然已經成為一個約會的聖地;鹿溪似乎也很喜歡這裡,所以在我提議的時候,她便欣然接受了。
我們並肩在那張油漆已經被風化掉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我將其中一份豆腐丸子湯遞給了她,一陣寒風吹過來,與湯水的熱氣交織在一起,隻感覺給我帶來了一種很特彆的溫度。此刻,我已經不願意再去想那些充滿煩擾的事情,我隻願臣服於基因自帶的欲望,在饑寒交迫中,跟鹿溪一起享受這眼前這美食。
“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