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忘記了自己還在和黑足通著電話,我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遠處那個和鹿溪極其相似的身影上;如果她一直在青島的話,對她會出現在這裡我倒並不會感到奇怪,因為距離這片沙灘不到200米的斜後方,就是她常住的那個酒店,她會來這裡散散步,吹吹海風,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她偏偏和我說過,她和秦敏紅一起回了北京,回北京的理由是因為事務繁重,既然事務繁重,肯定需要一些時間去處理,這個時候卻突然出現在青島,不免耐人尋味。
喬嬌終於發現了我的異常,她也順著我的視線看去,當即便站了起來,然後拉著我的衣袖說道:“那個人怎麼那麼像鹿溪?”
普通人之間,認錯的概率很大,但鹿溪是明星,有著獨一無二的氣質和體態,如果之前還不能確定,但在喬嬌也這麼說的時候,那就真的是八九不離十了。
“我也覺得是鹿溪。”
“她不是說回北京了嗎,怎麼會在青島?”
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弄不清楚這裡麵的緣由;這時,電話那頭一直沒有得到我回應的黑足,又帶著疑惑問道:“能聽見我說話嗎?”
“能聽見,你說死貧道不死道友。”
“我說的是死道友不死貧道……韓潮,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而且是你牽的頭,你可不能是這種猶豫不決、恍恍惚惚的狀態啊……當斷不斷可是要耽誤大事兒的!”
“我不是已經決斷了,我不想讓喬嬌參與進來,是你一直在試圖說服我。”
黑足被我說的是啞口無言,半晌才開口說道:“你跟兄弟說一句實話,你是不是也對這個項目沒有信心,所以才一直反對她加入進來?”
這是我和黑足之間第一次有這種分歧和懷疑,我能聽到他的話外音,他覺得我沒有真心拿他當兄弟,如果我承認自己是因為對這個項目信心不足,才如此阻止喬嬌加入,那麼對他來說,就無疑是一種傷害,因為我卻把這樣的風險丟給了他,而在這局麵如此不利的情況下,也確實隻有他在勉力支撐。
這就是做事業的麻煩和矛盾,不管多好的兄弟,總會因為一些意料之外的細節而生出嫌隙,繼而影響到原來的感情,甚至是爆發出衝突。
我和黑足還不至於走到這一步,但也有這樣的苗頭,我本不是一個喜歡在工作中說私事的人,但為了扼殺這種苗頭,我還是避開喬嬌,如實對黑足說道:“我之所以不讓喬嬌做這件事情,不是因為我對這個項目沒有信心,是你不了解喬嬌這邊的情況,原本她爸是讓她出國留學的,但她不喜歡自己的人生被彆人操控,就偷偷跑到了小城,她爸現在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非常生氣,喬嬌又不是一個會服軟的性格,就在你給我打電話之前,她剛和她爸吵了一架……吵架的後果,就是她失去了她爸這個經濟支柱……她唯一的依仗,隻剩下她媽和她爸離婚時,為她爭取的一套彆墅,現在她要賣掉這套彆墅,去景區投資……換做是你,你願意讓她這麼乾嗎?……這個世界上沒有百分百賺錢的生意,就算是大南溝景區,也隻能說是相對有把握,如果出現意外的話,我能對她的投資負責嗎?……到時候,她失去的可不隻是一套彆墅,還有她媽在這套彆墅上寄托的愛女之情……她媽在國外已經好多年了,一直沒有回國,就隻留下這麼一個東西,讓喬嬌還相信她也是有母愛的……所以……一想到她要賣掉彆墅來投資,我就莫名覺得她很可憐,她的人生中,好像隻剩下這麼一個東西,還能讓她再任性一次……”
我甚至有點囉嗦的說出了以上這一段話,但卻是發自肺腑的,當我開始心疼喬嬌的時候,我就絕對不會讓她做這件事情,所以我很希望電話那頭的黑足能夠理解我的心情。
一陣沉默之後,黑足終於開口說道:“作為一個女人,能像她這麼性情的,還真是不多見!”
“是性情,也可能是任性。”
黑足笑:“如果隻是任性的話,那付出的代價也未免有點太大了……我身邊怎麼就他媽沒有會對我這麼任性的女人呢?”
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