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感覺眼前的這一幕,似曾相識,也是在這樣一個人來人往的街頭,燈光閃爍迷離,我們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緊緊擁抱著,有些像幻覺,又感覺是真實經曆的。
恍惚中,我漸漸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心裡時而充實,時而又空虛的厲害,直到鹿溪離開了我的身體,結束了擁抱的姿勢,我這才回過神。
我看著鹿溪,她也看著我,她的神情告訴我,她的心情確實很不好。
我示意朝朝先回車裡,等有了說話的空間之後,終於開口向鹿溪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鹿溪似乎在很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可她的聲調依然低沉,她向我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一個人的人生被彆人控製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我稍稍想了想,回道:“大概就像是動物園裡的動物,沒有自由,沒有主見,就連什麼時候進食,都是被彆人設置好的……”
“這種生存方式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當然是為了滿足彆人的私欲,就像那些動物,人們囚禁它們,最終目的肯定是為了賣門票獲利……”
“所以,他們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動物是什麼感受,他們隻在意能從中獲利多少。”稍稍停了停,鹿溪又用更低的聲音對我說道:“今天這個晚飯,我是和楊一鳴、敏紅姐,還有我舅舅一家,一起吃的……我舅舅有心撮合我和楊一鳴在一起……他和我說了很多,甚至還代表了我爸媽的立場……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被彆人安排、操控……而且是這麼強勢的操控……現在所有人都在要求我和楊一鳴儘快結婚……我感覺很壓抑,如果我不接受這些要求的話,我就會被他們孤立……然後失去親情和友情。”
說完這些,鹿溪便轉移了目光,不再看著我,似乎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是一種痛苦,也是一種恥辱。
我比誰都能理解她的心情,這和我爸媽當時逼我,是一種性質;實際上,我的羞恥感更強烈,至少,鹿溪和楊一鳴是門當戶對的兩個人,楊一鳴也有要娶鹿溪的心思,而當初的我,卻是被逼著去巴結一個根本就看不上我的女人,我受到了她言語上的嘲諷,還有精神上的打擊……
這是我崩潰的根本原因,我一味的被彆人嫌棄和厭惡,而鹿溪在這段被強迫的感情裡,至少是被偏愛的那一個。
這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其實並不好;所以,我在長長出了一口氣之後,才回道:“當彆人的意誌過於強大的時候,要麼屈從,要麼就是觸底之後的極端反抗……當初,我選擇的是後者,我確實失去了親情,還有一切社會關係。”
“那你後悔當初的選擇嗎?”
我陷入到了沉默中,時至今日,我反而說不清楚是後悔,還是無怨無悔;因為在我不顧一切的做出選擇之後,我失去了很多,也因此而得到了很多。
我是一個凡事都要追求明確的人,但這一刻卻陷入到了迷茫之中,我終於向鹿溪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也沒有辦法權衡這裡麵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