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憐見狀,隻得將手中的馬繩交給蘇景辰,親自進破廟去勸孫五爺。
“五爺爺,你們自從離家,肯定一次好覺,都沒有睡過。
我隻是想讓你們好好休息一晚,這樣大家明天趕路也有精神。”
虞小憐扯著孫五爺的胳膊晃。
孫五爺坐那一動不動,眼睛盯著那些扛著鋪蓋卷的人,“這塊能遮風能擋雨的,還往哪兒去?
咱們好幾十號人,得多些個房間能住下?得花多少銀錢知道不?”
孫五爺說著,又把虞小憐拉著他胳膊的手扯掉,虎著臉道,“我說不去就不去,彆晃蕩我!”
孫四爺見孫五爺如此,也趕緊表態,對虞小憐說道,“咱們好幾十號人,去住客棧不劃算,花那個錢乾啥?
有那錢咱們買點糧食路上帶著,這去洛城還挺遠的路呢!”
孫四爺說完,又扭頭對他那些兒孫們道,“你們把行李卷都放下,今晚咱們就在這睡了,昨天嚷嚷沒睡好的,今天嚷嚷腿疼的,就都把被褥鋪吧上,躺下歇著吧!”
原本扛起行李卷往走到廟外的,也都回來了,解開捆著被褥的麻繩,將被褥鋪在了破廟的地上。
那被褥早就已經破的不成樣子,棉花外翻不說,還黢黑黢黑的,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還散發著一股濃鬱的汗臭味。
孫五爺對小輩們聽他的話,表示很滿意,露出一抹笑來。
虞小憐還試圖再勸,“五爺爺,我們不住好房間,住大通鋪還不行嗎?好歹讓大夥洗個熱水澡舒緩舒緩……”
孫五爺一擺手,“沒那個講究,彆說了,我說什麼也不去。”
虞小憐歎氣,這老頭,死犟死犟的。
孫四爺招呼孫大林和孫二林,“看沒看著那馬車?看好了啊!你倆今天晚上換班睡,把馬車給我看住了。”
孫大林和孫二林點頭應下,“爹,放心吧,我們兄弟四個呢,馬車肯定丟不了。”
兄弟四個……
孫四爺開始難過了,他五個兒子呀!
最小的五兒子被當壯丁抓走了,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了。
當時抽簽咋就抽中他的老小了呢?
提起這茬,孫四爺就難過的不行。
老五可是他最疼的兒子啊,也是他家識字最多的。
孫四爺和孫五爺是親哥倆,孫氏的爹,虞小憐去世的姥爺是他們的大堂哥。
但年少的時候,孫老爹和孫五爺關係特彆好,好到孫四爺插足不進去。
他們之中孫四爺最先成家,所以孫老爹和孫五爺還沒有曾孫子,人家孫四爺已經好幾個了。
至於他們排輩中的孫二爺和孫三爺,他們兩個是親兄弟,他們在幼年時,就跟著爹娘搬去了南邊,早就已經斷了聯係。
好幾十年了,現在就是和他們走對麵,他們估計也互相不認識。
孫五爺有想法要離開上河灣的時候,就想著叫上他的四哥哥一起走。
孫五爺去孫四爺商量的時候,才陰曆五月初,孫四爺堅持老天爺肯定會下雨,說什麼也不肯走。
這一走就是背井離鄉,說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再加上孫五爺說想要往豫州去,孫四爺就更不乾了。
豫州太遠了,他都這麼大歲數了,活不幾年了,人都講究個落葉歸根,他乾嘛拖著一把老骨頭,走那麼遠?死在外地哪敢家好?
茅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