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酉時三刻,女工們準時收工,今天她們隻是切了肉,然後將肉拿去冰室醃製,並沒有灌裝熏製的活。
至於豬腿,虞小憐本打算做金華火腿,因為她那本美食大全的書上,有金華火腿的做法,不過能不能做成功,還不知道,再一個金華火腿的製作過程太長了,需要多次揉鹽、風乾、發酵。
後來,虞小憐又改了主意,反正劉管事幫她尋摸到了羊腸衣,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都做成紅腸算了。
女工們吃過晚飯,就都去劉雙利那裡預支工錢了,除了少數幾個人怕錢拿回去,會被婆婆搶去,沒有預支,其他人都預支了半個月的工錢,一百五十文錢。
虞小憐本以為會有很多人留下住宿,畢竟她給女工們準備了足夠的被褥,但除了兩個立了女戶的孤女,其他人都興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虞小憐看著女工們洋溢著開心的笑容,揣著饅頭和銅錢,大踏步的離開紅腸廠,竟也跟著開心起來。
有的時候,能夠幫助彆人,真的會感到幸福。
等人陸續走後,虞小憐看了一眼唯一留下住宿的兩個女工,打算親自帶她們兩個去宿舍。
路上,虞小憐隨意的開口,“你們兩個怎麼沒回家?”
“回夫人,我爹娘死了,家裡就剩我和我弟弟,我叔家沒有兒子,他們把我弟弟要過去當兒子養了,所以,我家現在就剩我一個了。”
那個家,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所以,回去不回去也沒什麼要緊的了。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虞小憐打量了一下那女孩。
女孩穿著上身穿的灰色褂子,下身穿著黑色的褲子,衣服褲子上麵都打著大大小小的補丁。
不過女孩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除了黑了點瘦了點,到沒彆的缺點,就連那眉毛都整整齊齊的長著,跟做了半永久似的,沒有一根不安分的雜毛。
“我叫小茹,李曉茹,我今年正好十六歲。”
當初縣衙招工的時候,說是要十六歲到四十五歲之間的,她們村裡有不少人因為年紀不夠,都沒有來上的,幸虧她趕上了,不然這個冬天她還不知道怎麼過才好,要是還想去年那樣討飯活,她都有死的心了。
“夫人,我叫孫滿紅,我夫家在北崴子,離陽城遠的很,我今天就不回去了!”
孫滿紅?
虞小憐倏地側目,“你可認識孫二林?”
“認識,咋不認識,孫二林是我爹呀!”孫滿紅似乎也察覺到什麼,聲音一下變得很激動,“你認識俺爹?”
虞小憐狠狠點頭,“滿紅姐,我和五舅母可陽城找你都找不見,我們也去了北崴子,咋沒找見你呢?”
“你是?”孫滿紅有些傻眼了。
“我是孫春芳家的閨女,我叫虞小憐,咱們兩個沒見過,也不知道你對我有沒有印象?”虞小憐也有些激動,遍尋不見的人,如今就在她的眼前,她如何能不激動?
孫滿紅長長的哦了一聲,“有印象,咋沒有呢,咱們兩個見過,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那時候你太小了,可能你不記得了。”
虞小憐拉了孫滿紅的手,就往自己的那間屋子走,對著宿舍一指,讓李小茹自己去。
“滿紅姐,那我和五舅母去北崴子找你,咋沒找見呢?”當初在洛城的時候,孫二林托孫五林媳婦高氏找他們的兩個出嫁女兒,但高氏隻找到了孫滿雪夫家,卻被告知孫滿雪已經死了,沒辦法,高氏將孫二林給的銀子,給了孫滿雪的兒子。
“我男人死了,逃荒路上和人搶糧食被人打死了,後來我帶著兩個孩子回到北崴子,家裡房子不知道被誰給點了,我們沒地方去,就在北崴子十裡外的一
個山洞裡住。”
提起這事,孫滿紅就止不住眼淚,房子沒了,想種地卻連種子都沒有,她們母女三人靠要飯,苟活到今天,不容易呀!
虞小憐淚目,親爹親娘不在身邊,唯一的親姐姐孫滿雪也死了,孫滿紅可謂是求助無門。
“不行,我給豫州那邊寫信,告訴二林舅舅你還活著!”前段時間虞小憐已經給豫州去了信,信中把各家媳婦娘家的事兒,都交代了個大概,也告訴了孫二林,他兩個閨女都死了的事兒。
現在,孫滿紅還活著,這對於孫二林兩口子來說,就是天大的喜事兒。
“我爹娘還活著?”孫滿紅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
“活著,滿金滿銀也活著,而且,他們都已經娶媳婦了,他們都活的很好。
滿紅姐,我可算找到你了,這些年你吃苦了,從今天起,你就不要和她們一起乾活了,你管事,就管她們衛生,讓她們乾活乾淨點,我每月給你開二兩銀子。”
虞小憐將孫滿紅按坐在紅木椅子上,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孩子呢?孩子再那個山洞,我馬上叫人用馬車把她們兩個接過來!”
孫滿紅呆坐再椅子上,半響才回過神來,“我去,我不去的話,他們找不到,那個山洞很偏的。況且看見不認識的人,她們兩個會躲起來,你們根本看不見她們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