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丹陽山。
夜幕降臨。
季年站在道館前,看著繁星點綴的夜空。
他微微歎息,弧線鋒銳的輪廓暈染著淡淡的疏離和冷漠,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波瀾不起。
席冕放輕腳步走到季年身旁,雙手為他奉上一杯熱茶。
季年接過茶盞細品後,視線重新定格至頭頂的一片夜空繁星。
“柒柒果然沒有讓為師失望。”
季年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沒想到幾十年前的錯誤,最後會由自己的小徒兒畫上句號。
“她從來不會讓任何人失望。”
席冕跟隨季年的視線微微抬頭,語氣裏儘是驕傲與欣慰。
季年看向自己的大徒兒,眼神中有幾分玩味,“我說你不是整天嚷嚷著篡位?”
“怎麽?不維持你的逆徒人設了?”
世人常說尊師重道禮儀尊卑,但季年從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條條框框。
他的徒兒可以是徒兒,也可以是孩子,更可以是朋友。
席冕輕笑,眸中的細碎光芒,比此時的繁星更為耀眼。
“徒兒如今誌不在丹陽山,自然不會空圖館主虛名。”
季年上下打量席冕,佯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你們命懸一線之際,是為師保住你們的小命。”
“現在倒好,柒柒下山之後,你們一個個都想跟著她去。”
“今天是你,明天是鹿山,後天呢?”
“顧印?尋州?小白?桑宴?”
“人人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們都跟著柒柒去京都,到時候誰來給為師養老送終?”
“真是養了一堆白眼狼。”
季年憤憤不平,本是假裝生氣,說著說著倒是真給自己說氣了。
席冕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季年。
“我記得師父現在可是擁有千萬豪宅的人,難不成以後還怕沒人給你養老送終?”
“實在不行,你也學顧輕舟發個視頻唄!”
席冕調侃著季年,而季年頓時便醍醐灌頂。
“對啊!老子現在可是有房的人!”
“如果你們這些沒良心的不管我,等我百年之後,就把那套幾千萬的豪宅給變賣了,錢全捐給福利院,一分都不給你們!”
季年才得意的說完,對上席冕的眸子後,一張臉又耷拉下來了。
“但是……好像你們一個個都不是缺錢的主……”
“完了完了,養大徒弟餓死師父,人老了……”
“不中用了……沒人疼了……沒人愛了……”
季年把手背在身後,長籲短歎的往後院走,一顆心拔涼拔涼,隻差須臾,那兩行熱淚就得流下來。
席冕看著季年的背影苦笑不得,在心裏慶幸丹陽六子個個沉穩可靠,沒一個在耳濡目染下成為戲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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