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局，你儘管開口，不過可彆大開口，畢竟我這邊的開支也不是個小數目。”馬小樂道，“承包費是不用說的，還有各種開支，包括人員費用、上麵打點等，不算不知道，算起來也是會吃一驚的。”

“我不貪。”何連華撇起嘴角，沒笑出來，“一年保我五百萬。”

“五百萬？”馬小樂念叨了一下，皺起眉頭看了看何連華，“何局長，是不是有點高？”

“高？”何連華聳肩一笑，“剛才不是跟你算過了嘛，你這一年下來，起碼是一千六百萬的營業額，除去上繳三百萬承包費，還有各種開支，也就幾百萬的事，所以盈利方麵起碼得有千萬吧。這還是粗略的，如果再有幾個重點工程呢？所以說，我要的這點還多？”

馬小樂沉默了下，用商量的口吻道：“何局，三百萬咋樣？畢竟你說的還都是理論上的東西，現實運作起來估計不會那麼順當吧。”

“彆談了，五百萬，這算是合情合理了。”何連華笑道，“再說個題外話，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反悔？像這種事，我一個人完全可以操作得過來。”

聽何連華這麼一說，馬小樂被激起了固有的鬥誌，立刻陰下了臉，“何局，你這麼說就不講究了，凡事都有個規矩，要是我不提出來，你自己隨便搞就是，可你並沒有！你當局長又年頭了吧，咋沒想到？還不是像王樣伏著沒動？現在我這麼一說，你倒翹起來了，如果把你放我這位置，你有何感想？”

何連華感覺到了馬小樂豎起的毛刺，隨即嗬嗬一笑，“我不是強調了嘛，題外話而已，笑話，笑話。”

“何局，你可真會開玩笑。”馬小樂道，“題外話，往往是切入正題之前的一個過渡，我吃過虧，開不起這個玩笑。”

“看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過跟我合作你儘可放心。”何連華道，“我有話都說到麵上，比如五百萬，真是一分不能少。”

“要不取個中間，四百萬？”馬小樂道，“要知道我前期投入得多少？承包質檢中心，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承包吧，至少得成立個公司，找些具備相關資質的人員充架子，哪個地方不得花幾個？”

“哎呀，怎麼還跟我討價還價？”何連華畢竟是局長，也得拿點樣出來。

這次馬小樂沒有立刻回應，輕輕一笑，“何局長，不是我討價還價，而是我不能做虧本生意，虧本，不是說沒得賺，而是出了大力拿了小頭，實在是看不下出小力甚至不出力的人拿大頭，我就這脾性，做事得秉承按勞分配的原則。”

“你這麼說是怨我不出力？”何連華笑道，“有些力氣，不是那麼容易看得出來的，比如，要是我不努力，質檢科能輕易劃出去？就算劃出去，你就一定能拿到承包權？”

“何局，既然你這麼說，那也不瞞你，我不是沒想過你會撇開我，然後自己搞得紅紅火火，賺得大便都能拉出油出來。”馬小樂冷笑著，“可是我也想過，你肯定會考慮，那樣的話，你能搞得安穩？”

“怎麼說？”何連華道，“這是威脅，還是恐嚇？”

“這就算威脅了？哈哈。”馬小樂扭著頭笑了兩聲，“威脅不是靠嘴巴，那得來個實打實的行動，工商局寇維廣，不知道你熟悉不。”

“知道，副局長，還吃過幾次飯，怎麼了？”何連華不解。

“他那蛋子都被搗爛了，能揀回條小命算是運氣好，當然，那也隻能算是個小小的警告，還談不上威脅。”馬小樂此刻笑得很燦爛，“誒呀，這世道就這麼回事，有些人偏偏不相信眼睛所沒看到的東西，這是很不好的，等看到了、相信了，也就後悔了。”

何連華眼愣愣地看著馬小樂，好一會沒回過神，“寇維廣的事，是你乾的？”

“何局，你這話就不對了，我隻不過是提一提罷了，咋說是我乾的呢。”馬小樂笑道。

何連華“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過還沒等他喘口氣，馬小樂又說道：“我隻不過站旁邊看看而已，絕對沒動手。”

“你？！”何連華看著馬小樂，突然覺得脊背發涼，看來這家夥是絕對不能惹的主兒。不過，他覺得也不能輕易示弱，或者說換個方式來緩和下氣氛，剛好就此岔開話題。“馬局長，還真有你的。”他輕輕笑道，“你還年輕，想想你的大好前途，搞那些個手段，不怕出事後影響了後半生？像我們就不同了，馬上就退休的人了，豁出去拚了也沒啥遺憾。”

“喲，何局，我看倒是你在威脅我呐。”馬小樂笑道，“你覺得老了，拚死也值了？”

“我沒這意思，隻是舉個例子說說而已。”何連華忙道，“其實是為你著想，你還年輕嘛，有混頭的。”

“先不說有沒有混頭，現在講講年齡和經曆不一定成正比的事。你認為歲數大了，在閱曆上就有了豐富的資本？覺得跟年輕人相比，乾什麼就都值了？哪怕豁出去性命也覺得賺了？”馬小樂笑道，“比說彆人，就說我自己吧。我活到這個份上，用何局的觀點推斷，那就是覺得一切都滿足了，拚死也沒半點悔意。因為何局你知道麼，之前我在農村老家是個啥？二流子一個！小學剛畢業，結果因為半路上攔截女同學，連他娘的初中都沒上完，便回村種地了。回村也挺爽快，種地不出力，也不累人，還能到處撒歡。女人下地乾活，不留神就被我壓倒在花生秧子上了。還有夏天半夜裡，滿村子跑，專門趴牆頭看女人洗澡。後來混到了村部去，開始打鄉裡女人的主意，搞來搞去，竟然又到了鄉裡。之後一路撒歡，啥文憑也有了，啥樣的女人也都有了，一直到現在這位子，我覺得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事情乾得爽，女人玩得足，奔跑過，跌倒過，爬起來再跑感覺很不錯，酸甜苦辣鹹都嘗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說，彆人用一輩子嘗過的滋味，我小半輩子就體驗了，或者說，我這半輩子的境遇，彆人幾輩子都還遇不全，你說，我還有啥不能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