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局長，忙呐，向你彙報工作來了。”馬小樂晃蕩著步子，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對馬小樂的到來，何連華有些意外，況且又看到他這般姿態，真是渾身不適。

“彙報工作？”何連華一聲冷笑，“馬局長，工作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碰到你這樣的下屬。”

“哦，那可真是感謝，能得到何局長這麼高的評價。”馬小樂嗬嗬一笑，不用招呼，自個坐到沙發上，一條腿抬起放到茶幾上晃著，“喲，瞧瞧，局長辦公室就是不一樣，這沙發就跟床似的，躺著肯定更舒服吧。”

何連華徹底黑青了臉，“馬小樂，我希望你放尊重點！”

“尊重？”馬小樂探了身子，眉頭一皺，“難道你想讓全局上下見著你就作揖請安，不經過你批準連頭都不能抬？”

“你少跟我耍滑嘴！”何連華道，“馬小樂我跟你說，此一時彼一時，無論做什麼，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我隻向前看，朝前走，至於後路不後路的，無吊所謂。”馬小樂掏出硬盒中華，“何局長，來一支？”

“我自己有！”何連華沒好氣地拿出自己的軟中華。

“唉，何局長，還是抽我的吧。”馬小樂不容分說，抬手丟了一支給何連華，“凡事彆講虛的，中看、中聽，更要中用，你那煙是貴了點，但可惜是軟的，沒我的硬！”

何連華聽到這句話，眨巴了下眼，第一次以冷靜的眼光觀察起馬小樂來。

麵前的馬小樂，形骸有些放蕩，跟他的身份完全是兩回事，一個市建設局副局長，不說言行得體，但總也要說得過去，可他這副德行可真是有些不上譜子。不過，何連華也看到，他眼神放射出來的光卻有著無比的摧毀力，看進去，會覺得不可抗拒。

“馬局長，我不明白你到底想怎麼樣。”何連華並沒有抽馬小樂扔過去的煙，不過也沒有漠視，捏起來，很在意地放到一旁。

“何局長，敞開來說吧，我有哪些地方讓你看不慣。”馬小樂點上煙，不正視何連華。

“你的表現。”何連華深吸一口氣，緩緩放出，“太鋒芒畢露了吧。”

“沒辦法，被迫無奈。”馬小樂立刻回了一句。

“被迫無奈？”何連華一歪腦袋，“馬局長，你說你被迫無奈？”

“不錯。”馬小樂點點頭，“我抱著一顆謙虛的心和謹慎的態度來到你建設局，沒想到迎來的是你何局長的下馬威，不露聲色地給我安排了個刺頭任務，讓我去搞啥新建道路的綠化。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任務是容易完成的麼？還好，我硬著頭皮，頂著壓力給辦妥了，何局長很失望吧？”

“我失望什麼？你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務，說明你能力強，我作為一局之長，有什麼失望的地方？”

“何局長，彆唱高調了，你安排那任務給我，本意就是想讓我受挫，給我個下馬威。”馬小樂說得很平靜，“也許你這麼做是常理，哪個單位都這樣，新來的嘛，當然要給點顏色看看。不過馬局長，凡事都得因人而異，我馬小樂偏不吃這一套。”

“嗬嗬。”何連華聽到這裡，陡然一笑，“馬局長，既然你說到了這份上，那我也不再多說，你是聰明人，以後和平相處。”

何連華的話，表明他主動求和。馬小樂當然知道見好就收，人敬一尺我敬人一丈，這是最有效的合作溝通方式。

“何局長，抽支煙！”馬小樂起身走到何連華辦公桌前，掏出了香煙，算是敬給他。

何連華瞧瞧煙，又抬眼看看馬小樂，伸手接了。

馬小樂立刻又伸出打火機，“啪”地一聲將火苗送到何連華嘴下，“何局長，我馬小樂有時候做事欠思考，難免會不招人家高興，但我就這脾性，想改，卻一直沒改得掉，或者說，改得很不徹底。”

“嗬嗬。”何連華再次笑了，這次笑容停留的時間夠長，“馬局長，我看你不是做事欠思考，而是嵌思考，且嵌入得很充足。”

馬小樂一聽，仰臉一笑，“何局長，抬舉了！”

“好了馬局長，你在我們建設局待不長的。”何連華笑容未落，上揚著嘴角道，“如果你真的夠能耐，很快就會成為市政府的人。”

“嗬嗬。”馬小樂聳著肩膀低下頭來看著何連華，“何局長，這一刻我真希望你是皇帝，能做到金口玉言！”

馬小樂說完晃著腦袋走了，步履歡快。

何連華看著辦公室的門關上，一聲長歎，“他娘的，這小子，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