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勤然站在風口處,點燃一根煙,道:“你知道我憋著這口氣憋了多久嗎?從進醫院開始,我就憋著不說話,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下一秒躺進去搶救的人就是我。”
林景瑄偷偷地瞄了一眼手術室方向,壓著聲音道:“維森人呢?”
“估計已經屍沉大海了。”趙勤然吐出一口煙圈,“你等下過去本本分分的坐著,把自己當成空氣。”
“情況不好?”林景瑄覺得自己來早了,應該等手術結束再出現最安全。
“進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呼吸和心跳。”趙勤然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在抖,還是煙太重自己在抖,他啞著聲音道:“老三都跟沒了魂似的,從一開始就是這個姿勢,連動都不帶動一下的。”
“那現在怎麽辦?咱們也一起過去當做雕塑巋然不動?”林景瑄抻著脖子望過去,沈烽霖依舊雙手撐在膝蓋上,目光朝下,似是在研究地板上有幾條紋路那般聚精會神著。
“三爺,你沒事吧?”江城匆匆忙忙趕來,隔著老遠的距離就看見了恍若入定那般紋絲不動的男人。
沈烽霖沒有回應。
江城抬起手,看那樣子似乎是想喚醒沒有反應的沈烽霖。
林景瑄三步並作兩步一路風馳電擎的跑過來,在千鈞一發之際伸手勾住了江城的脖子,拽著他一路往後撤,確定沒有驚動了敵人之後,才如釋重負的輕喘了一口氣。
江城推開差點被鎖喉的那隻手,加重音量吼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趙勤然掩嘴示意他別做聲,道:“你什麽話都別問,什麽話都別說,安安靜靜的做個透明的空氣,在這節骨眼上你多說一個字都會離死亡近一步。”
江城瞧著神神叨叨的兩人,皺緊了眉頭,“你們電話裏說得不清不楚的,究竟是怎麽了?江清檸死了?”
“噓。”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捂住了聲音高八度的江城,更是條件反射性的朝著家屬椅那邊看過去。
果不其然,江清檸三個字一響起,本是靜止了半個小時的男人終於有了一點點動靜,他的雙瞳恍若一把鋒利的刀刃正精準無誤的鎖住了三人。
林景瑄如芒在背,這下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臉僵硬的把作死的江城推了出去。
江城踉蹌一小步,更是雲裏霧裏,“你們這是乾什麽?有話能不能好好說?一個十萬火急的電話把我從床上叫了起來,一個亂七八糟的說什麽江清檸死了,這好端端的大活人怎麽可能說死就死了?”
趙勤然使了使眼色,提醒他別說話了。
江城瞧他擠眉弄眼就跟自己開玩笑似的,越發火大,吼道:“你別擠眼睛,說話。”
“誰說檸檸死了?”沈烽霖的聲音很是粗啞,和著往日的意氣風發相比,竟是多了好幾分蕭瑟以及淒涼。
江城剛轉過身,一陣陰風撲麵而來,吹得他仿佛被人一下子戳中了脊梁骨。
沈烽霖兩眼猩紅的看著眼前的三人,機械式的朝著他們走來,一步一步,鞋底摩擦在地板上,聲音有多刺耳就有多麽的刺耳,他再問,“誰說檸檸死了?”
“沒有,沒有,不知道他從哪裏道聽途說聽信讒言胡說八道的,江城,你自己把話說清楚,誰死了?”趙勤然問。
江城打著哈哈道:“我口誤說錯了,是我死了,他們說我江城死了,讓我來醫院檢查一下,看看我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快死了,是我死了,我死了。”
三人一同尷尬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