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在華城醫院,需要麻煩你過來確認一下程家成先生的……遺體。”
程易如雷轟頂,在那麽一刻,他的聽覺好像出現了什麽問題,以至於他有好長時間都沒有聽見聲音,就這麽一動不動的坐在電腦桌前。
“程先生,你還在聽嗎?”
程易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他噌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不敢置信,重複一遍又一遍,“你說誰的遺體?你說誰死了?我爸隻是失蹤了,他不可能、不可能——”
“我們很抱歉,你看你什麽時候過來一趟?”
程易幾乎是沒有片刻考慮,拿起外套踉蹌著就往外跑,因為緊張和害怕,他走了兩步就被迫摔倒在地上。
疼痛使他稍稍的回了回神。
他愣愣的看著緊閉的大門,心臟一抽一抽跟機械故障了那般,最後竟是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江清河早一步到了醫院,她站在門口處,望著憔悴不堪卻又硬撐著一口氣出現的程易,知曉現在說什麽無濟於事,就這麽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醫院的太平間,溫度極低,冷空氣撲麵而來時,程易忽然變得無比清醒。
他輕輕地掀開了遮住程家成的白布。
程家成麵色灰暗,脖子上長長的一條勒痕觸目驚心,額頭上也裂開了兩道口子,已經有些結痂。
醫生道:“程先生是窒息而亡,從脖子上的淤青判斷,應該是被繩子之類的東西勒住,最後窒息。”
程易捂住口鼻,甚至都不敢大喘息。
江清河扶住他顫抖到無法控製的身體,安慰著:“沒事沒事。”
程易痛苦的閉上雙眼,最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爸,爸你別嚇我,你起來和我說說話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跟你對著乾了,我好好聽話,你起來,你起來啊。”
江清河抱著他,“程易,你不要這樣。”
程易一把將她推開,“我現在不想見到你,你出去。”
江清河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看著哭得不成樣子的程易,微微低了低頭,“我知道了,我在外麵等你,你、不要太傷心了。”
程易雙手握著腦袋,拚了命的搖著頭,“爸,爸。”
江清河走到窗口處,四周靜若無人,她拿出煙盒,點燃一根香煙,煙霧繚繞在眼前,她抖了抖煙灰。
所以說,都該死!
夜色漸沉,群星閃爍。
回去的路上,車上兩人,無一人言語。
越走,路越黑,好像這一路,都沒有任何燈光似的。
程易忽然一腳踩上了刹車,車子猛地急刹住。
江清河因為慣性,身體重重地往前撲去,又重重地跌回了座位上。
程易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今天,是我太傷心了,那些話,我不該對你說。”
江清河淺淺一笑,“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我不會怪你的。”
程易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江清河側了側頭,看著站在車外佝僂著背影的男人,同樣解開安全帶走了出去。
就像是兩個無家可歸的孤兒在寒夜裏互相取暖那般,她抱住了他,溫柔的順著他的頭發,“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