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杏花雨 非木非石 2106 字 2023-05-30








餘行鈞下班剛回到住處,裝了一晚上的孫子,陪人喝了一肚子酒,趴在洗刷台剛吐完,瞧見邊邊角角那些臟兮兮地黑綠色東西又開始惡心。

最近喝酒上火,患了咽炎,胃特別淺,瞧見點東西就要嘔一嘔,尤其是早晨起來,刷個牙就跟他媽妊娠的孕婦一樣。

孕婦沒有他這麽耐操,念念那時候比這可矯情多了,一天隻要能吐十次,那絕對不會偷工減料吐九次。頭一胎她年齡小,剛結婚還沒有玩夠,倆人還偷偷商量著打了再說。

他媽知道故意瞞著的時候都要氣炸了,生氣也不敢發火,拉著念念一句一個好孩子,直說:“生吧生吧,生了你們該怎麽玩怎麽玩,孩子的事我一個人全包了,也就耽誤你十個月。”

念念心軟,最後還是生了,成成就這麽險象環生地出世。

等到生覃覃,那就熟門熟路了,不過兩個挨得很近,她身體有炎症沒有恢複好,動了幾次胎氣,頭三個月一直打針吃湯藥,床都不敢下。

他說打了吧,過幾年再說,她看見老大撅著屁股在穿上拱來拱去就不舍得了,說既然都懷上了,超生也得生,誰讓你自己不注意呢。

他被堵的說不下去,隻能自我檢討了。

沒想到兒子生出來還挺肥,光吃中藥就養這麽壯碩,他樂得不行,真是省錢又好養。

屋子裏突然響起來鈴聲,他收回記憶,鼻子有些發酸,眼睛隨著眨了幾下,捧涼水往臉上撲。

等到人平靜了,隨便在身上擦了擦水就去接電話,那邊說凱順一直來要錢,她很害怕。

他不知道回什麽,就覺得自己沒用,特別沒用,他答應人家娶回來一點不讓受委屈,卻沒過上幾年舒坦日子。

他除了沉默就是安撫,再除了安撫,就什麽也做不到了。

他覺得自己最近有了許多臭毛病,跟她講電話地時候敏感矯情,以前不在意的都在意了,以前的厚臉皮也變薄了。

比如她說最近很不好過,擱在以前他會不假思索地說,是不是想我了?是不是想挨操了?

現在他卻不這麽想了,他隻會想——

是不是後悔了?是不是想散夥?是不是在暗示些什麽?

他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總要不由自主地想這些亂七八糟地玩意。可是這些亂七八糟yy的玩意卻總要折磨著他。

第二天,餘行鈞找時間去銀行向家裏打了一部分錢,打完這筆錢自己這個月也已經山窮水儘,隻能縮衣減食。

餘行鈞坐在公司外頭地花壇邊抽煙,想破腦袋也沒想到來錢快的法子,甚至想過去偷去搶,還想到搶錢後怎麽跑路,到時候把老婆孩子接出國,都不用受罪了……他在心裏過了一把癮,收回思緒隻覺得心裏空落落地難受,現實卻還要繼續。

他搖頭自嘲,麵無表情地站起來,熄滅煙頭去上班。

原本答應安頓好就把她接過來,可是沒想到,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沒有錢真是寸步難行!

餘行鈞隔天又跟吳念吵了架,最近他們老是吵架,這讓他焦躁不安,他也能感覺到她的焦躁。

他想,沒本事的男人大多愛朝老婆發火,他不能這樣,他得忍著,可是等到下一次,總要忍不住爆炸。

他又想,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沒有錢,要是有錢怎麽會因為柴米油鹽的事吵架?倆人又怎麽會變得如此斤斤計較?

都在挨日子,都不好過,可是他還是覺得自己不會一直如此,這隻是黎明前的黑暗。

他這個星期往家裏打了兩個電話,吳念都沒有接,他媽說她太忙不在,餘行鈞卻覺得可能是吵架沒消氣,不想理他故意不接。

男人嘛,就該主動一點,是不是自己的錯都要認個錯,就算她正在氣頭上也要打幾次電話證明心裏她最重要,所以吳念不接他也沒有生氣,電話該打還是要打。

晚上跟領導去吃飯,因為對方算是正八經地企業公司,餘行鈞捧了一晚上的場,也聽對方吹噓了一晚上。

對方中有個挺出眾漂亮地員工,同事戳了餘行鈞一下,指給他看。

餘行鈞隨便掃了一眼,心裏還惦記家裏的事情,沒大心情。

散場地時候領導提了一句,說前頭走的那個秘書是餘行鈞同鄉,他這才抬起頭認真地看了兩眼。

晚上回到住處,洗漱完畢已經很晚,他沒忍住,也確實是擔心成成,幾天不聽兒子講兩句,心裏頭就不安,尤其是哪天看到有家裏來的電話,接的時候都是提著一口氣,就怕那邊說兒子不行了……

他大晚上的騷擾吳念。

她有點反常,問他有沒有嫌棄過她基因缺陷的事,他聽了有些心煩,沉默了半晌才說是自己沒用,他其實撒謊了,他不是聖人,當然會有一絲怨氣,但也更明白,他不嫌棄她就差點活不下去,要真是表現出來,那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畢竟孩子是兩個人的孩子,孩子出事都痛不欲生,更何況,女人的心更柔軟,更纖細,更需要包裹。

這次交談不甚愉快,她頭一次說到婚姻問題,餘行鈞聽了隻覺得刺耳,她隻說了一分的難聽,他就故意回她十分的難聽。

掛了電話是長久的鬱悶。

半夜竟然夢到在美國吵架的事——

他們因為沒錢治療,正打算回國,沒幾天主治醫師私下裏找過來,說他們在做一項研究,是專門針對這種先天急性再生障礙性貧血的研究,他們可以免費給孩子做治療,不過要先簽合約。

意見相左,那是他們結婚以來第一次吵架,異常激烈。

他把合同撕碎扔到垃圾桶裏,衝她吼,問她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樣的研究,告訴她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還說自認沒他媽的撿到餡餅的魅力。

他說了挺多,說真是發善心為什麽還要簽合同,說這是賣身契,說這是想把兒子當小白鼠給他們研究給他們試藥。

她問他不這樣能怎麽辦,說自己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去死……她覺得自己不能活了……就算是以命抵命她也願意……

他聽了很慌張,告訴她這不是正規的研究,他們這樣犯法,一看神神秘秘偷偷摸摸就有問題。他們會不停的試藥不停地給孩子做骨穿刺做腰穿,這隻是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不知道還有些什麽手段,他們年紀太小除了哭什麽也不會說給爸媽聽,病痛已經他媽的夠了,他不想再給那麽小的孩子增加病痛。

短短幾句話,似乎是點了她的死穴,她好像全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走,眼淚無聲無息地滾下來,全身發抖,不停地囁嚅,說她甘願自己死,也不希望孩子出任何事……還說自己對不起孩子,對不起他……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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