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四弦之傷(1 / 2)

行行 小羊毛 1591 字 2023-05-19




遠遠而來的正是秋葵。.i.她輕易闖過了守山門的幾名衛兵,便上了山道,才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前麵氤氳霧氣裡下來這一大群黑衣人。

她立時全神戒備,等到了近前,彆的還沒見,先忽然認出的,正是那個那日在客棧踐辱自己的沈鳳鳴,這一下又驚又怒,手中四根絲線倏地飛出,就向沈鳳鳴身上抽到。

隔了近半個月,君黎都快要忘了她還跟沈鳳鳴有這一段舊隙,更忘了自己換成這樣裝扮,秋葵未有準備一時認不出來。這一下她眼裡便隻有這個一直要殺了泄憤的惡賊,偏偏沈鳳鳴真的是手腳身體俱傷,哪裡擋得了這樣彪悍的四弦齊襲。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細線入肉連聲音都沒有,沈鳳鳴左頰、左頸、左上臂、左前臂一起濺出血光。隔衣的倒還罷了,臉上與頸上那兩道,快得連痛楚都還沒傳到,皮肉已經忽然綻開。

君黎也是措手不及,忙喊道:“秋葵!”也虧得這一喊,秋葵吃了一驚,手上勁力減弱收止,否則那直是奪人性命的出手,就算不削下沈鳳鳴半頭一臂的,也剜下幾塊肉來。

她才顧得上在人群中尋找這熟悉的聲音的來源。君黎已經往前麵一站。“是我。你怎麼上來了!”

秋葵一怔。他――不似他,卻又的的確確是他。他穿了一身她從未見穿過的黑色衣服,頭上沒有了道髻,代之以尋常的束發――彆人的尋常,卻是他的不尋常,他比她認識的他,少了那齊整時的內斂,更像多出了一點入世的情懷。蒼白的臉色顯得他唇色罕見地紅,但細看,那是被變了色的血浸潤過的顏色――他受了傷,而且是很不輕的傷,毋庸置疑。

“你……是你麼?”她喃喃地道。“你受傷了?”

“沒事,而且,我本也準備下山去找你了,怎麼你卻……”

“這瘋婆娘是誰!”沈鳳鳴身邊人卻已然按捺不住。沈鳳鳴被這忽然一抽之下,左邊身體這四處傷口此刻一起濺血劇痛,加上先前的傷,那是話也說不出來,差一點連呼吸都要沒有了,眾人當然著急。

“你怎會跟他在一起!”秋葵回過神。“是他傷了你麼?放心,既然讓我找到了他,我必殺了他!”

“秋姑娘,等等。”君黎身形仍然擋著。“我的傷與他沒關係。他受傷也已很重,你暫且放過他,我慢慢跟你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你不是知道我非殺他不可麼!放過他――下次又到哪裡找他?”

“那麼你到底是來找我的還是找他!?”君黎一急,忽地提高聲音。

秋葵倒是嚇了一跳。君黎好像是第一次這樣嚴厲的口氣對她說話。“到底是來找我的還是找他”――這些字詞如果不是出自君黎之口,一定會被誤認為是吃了醋的小情人在發火,就連沈鳳鳴身邊那幾個殺手都有這樣錯覺――就連秋葵都快要有這樣的錯覺,因為他現在,從哪裡看,都不是一個道士,不是個出家人,一貫溫清的麵容錯搭了今天的強硬表情,朦朧冰冷煙雨又錯搭了他不無狼狽的微微斜亂的發。秋葵,在很久很久以後,都能回想起今天的自己,那一定也是錯搭了才會一瞬間就怦怦亂跳的一顆心。

君黎聽秋葵一時沒了聲音,便向身後道:“你們快將他送去城中治療下。”

“可是……”秋葵見沈鳳鳴等真要這樣走了,又不由咬緊了牙,隻是礙於君黎這樣的態度,強忍了,隻在沈鳳鳴路過自己身邊時,狠狠地道:“給我記住,我遲早會取你性命的!”

沈鳳鳴這次臉上眼中已經沒有戲謔的笑。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真的已經笑不出來。深到幾乎見骨的傷在身上,他全部力氣都用來抗拒痛楚,才不至於嘶喊出聲。哪怕有那麼一絲絲餘力,大概他都會要對她回以――那在她看來,罪無可恕的那一種侮辱的――笑。

回過頭來麵對君黎,秋葵才見他的表情緩和一點。

“我……是來找你的。”她輕聲地說著,甚至一時不敢與他對視。“我很擔心你。”

“我沒事。”君黎的聲音,回到了一貫的語氣。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秋葵口氣又理直氣壯起來。“要不是我今天看了你的信,我都不曉得你竟妄想殺馬斯!”

“我們先離開這裡,我慢慢跟你說吧。”君黎指指山門。“萬一上麵再來人,就不好走了。”

兩人回到客棧。恍如隔世,但他真的回來了。摸摸懷裡,那個銀色的、刻了一個“馬”字的圓牌還在。這該算是他的戰利品?殺了他,報了仇,他沒什麼遺憾了。可是畢竟是第一次殺人,回想起來,仍然如同一場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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