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九 魂歸何夕(五)(1 / 2)

行行 小羊毛 1504 字 2023-05-20




婁千杉想得不知心中是悲還是憤,忽有種莫名的衝動,便衝入房間,往沈鳳鳴榻上去掀他身上蓋被,喊道:“你起來啊!你若真的知道,就不該就這麼死了,難道你就不怕我再對她下手嗎!”

屋裡留看的少年嚇了一跳。。。他並不認識婁千杉,亦辨不出她是女子,隻道她要對沈鳳鳴如何,伸手便攔。婁千杉出手奇快,衣袖一揮,那少年輕輕“啊”了一聲,左臂整片袖子已裂了開來,自上臂至腕上被婁千杉帶起的風刃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來。幸君黎等已隨之跟進,見婁千杉那手又向沈鳳鳴抓去,不及細想往她腰後、肩後都是一點,婁千杉才終於靜住了,那一隻手微張著,與沈鳳鳴的麵孔,亦不過半尺之距。

她說不清自己這麼久以來對沈鳳鳴那異樣的感覺是什麼。也許隻是因為同病相憐,也許隻是因為一時感動,也許隻是因為未曾得到,也許隻是因為需要寄托。可那些都不重要了。她現在明白,她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像這一刻一樣,永遠也觸不到他。

“君黎道長,請你放開我。”她的語氣忽然變得平冷。

“婁姑娘,鳳鳴想來今晚是不會再醒了,你先彆要激動。”君黎說著,解開她穴道。婁千杉果然冷靜了。她整了整衣衫,輕輕哼了一聲,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這個‘千杉公子"……”錢老也哼了一聲,“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記得她原與小沈不和,今次我是見了她與你們同來,才未曾細問,看來――此人還是不得不防。”

君黎無意識地點點頭。他記得,單疾泉說過,婁千杉在君山得關盛給過一個小匣子,還提醒說,內中之物,或許極為可怖,並且,是江湖中人未曾知曉的東西。

“幽冥蛉”便是這樣一件東西。以此來解釋,再合適不過。可是在君黎看來,秋葵的存在於幻生界的威脅絕不至於大到要他們處心積慮動用禁法、假手於人來除去的地步;而婁千杉也無論如何沒有理由去傷害秋葵。

可也許婁千杉的心思還是太難測了。他想著她往日與今日的種種,愈來愈對自己的假設生出了懷疑。這個女子――難道當真會狠惡如此,連秋葵都要加害嗎?

他追出去。“你先站在。”

婁千杉頭也沒回,徑直走向南麵大門。

“你站住!”君黎見她如此,不再客氣,長劍一展,虛點向她後心。婁千杉聞得風聲,衣袖輕擺,向後揮出。君黎虛勁化實,颯然劍氣與那袖裡勁風相激,婁千杉束發的環兒受氣勁驟然一緊一鬆,竟是一下斷了,披落了一頭青絲,也披落了一身女兒之態。她已轉回身來。

“是不是你?”君黎不再上前,隻將劍尖遙遙指著她的細冷眉目。

他把自己的眉目也冷著。他與沈鳳鳴不一樣,不會因為對方是女子便稍加辭色。他不希望是她,不希望那一語成讖――不希望沈鳳鳴的性命,真的是斷送在一個女子的手中。

婁千杉望著他的劍尖,沒有說話。君黎劍身一側,上前兩步,語聲已急,“關盛給你的那個匣子呢?拿出來!”

婁千杉這一次抬起了頭來,看了他一眼。“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那還問什麼。”

“……你,竟真是你!”君黎心中大震,一時怒極,“婁千杉,你是要有多蛇蠍的心腸,才會連秋葵都下得了手去!”

婁千杉冷笑,“她現在不是好好的麼?”

“那麼鳳鳴呢?鳳鳴就該當付出如此代價麼!”

“你以為我想看到他死?”婁千杉的聲音忽也高起來。“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死的要是他!嗬嗬,你不是信命麼?怎麼,你今日要殺了我,給他報仇了?”

逐血劍的劍尖微微顫著,一絲一抖間,都在訴說君黎心中的怒意。他此刻真的想將這一劍送出,洞穿這個蛇蠍女子的身軀――可是,沈鳳鳴畢竟還活著,於他來說,那一線希望就還未斷絕。他不願意以一劍仇殺來湮滅那一線希望――因為仇殺,那是絕望之人才會做的絕望之事,而他還不想如此絕望!

婁千杉見他劍頭搖擺,隻道他心生猶豫,眼神微動了動,暗中提氣,忽地足上發力,向後竄出數丈,眼見已近了出口,不料君黎見狀足尖一點,身形倏然掩至,竟不慢她分毫。婁千杉心中駭了一駭。她不知君黎適才早已凝氣,雖不出手,一口氣並未散,見她似欲逃走,盛怒之下,驟然發力,瞬時的步法身法都用到了極致,莫說她是後退,就算是全力奔跑,隻怕也無濟於事。

“你還想走?”君黎便如一霎時晃了一晃,身形靠近,手上也揮出了一掌。掌上的力總也有七八分,婁千杉倉促間欲以青絲之舞應對,可那發絲飛起竟被他掌風擊回,一時十數道細痕反劃於她自己頸頰,幾道淺赤裂開,颼然生涼。她驚了一驚,抬頭欲再示以“陰陽易位”幻惑之意,可君黎右手長劍已便此點到她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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