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九 演武勝負(三)(1 / 2)

行行 小羊毛 1642 字 2023-05-20




但便在這一時,他忽然發現體內竟有幾分溫和的氣息在遊走。。i。fo他一怔之下想起來,那原是上次與拓跋孤對手之後,不曾聽從淩厲的告誡逼出體外的灼熱內力。他憑借對淩厲要自己閱後即焚的幾段青龍心法之解,和彼時“移情”一訣的道家容納之說,將拓跋孤的內力強行容留在自己氣穴丹田之中,與自身寒屬內力似乎相融無礙。後來內傷漸愈,身體無恙,他便不再放在心上,唯獨此時――自身之力在對掌之中幾儘傾覆,這一股暖意才像複活一般活躍起來,提醒著他它的存在。

他心念動了一動。“移情”意中有言:“借天地以為久,懷陰陽以為變。”朱雀毒傷痊愈後,他曾再去請教過這一訣的竅要――他想知道,那所謂的“天地”“陰陽”如此廣闊,究竟是否真的都能為己所用?他更想知道的是那日竟無意中以“移情”吸噬了拓跋孤少許內力,此事究竟是可為還是偶然?隻可惜他不能將交手一事明告了朱雀,也隻能泛泛而論,語焉不詳,不過朱雀的解釋,還是令他有幾分豁然開朗之感。

他記得朱雀說,“移情”這一訣之本質,原是憑著對身周萬物之了解,順勢而為,將周遭一切可利用之物轉化為對己有利之形勢。所謂“轉化”有兩個條件,其一是要能“觸及”――所以起先朱雀一再告誡,“移情”之前,要先熟習“流雲”,隻因唯當“流雲”能隨心而用,才有更遠、更廣、更精確地觸及這身周萬物,乃至“天地陰陽”的可能;其二是要能占得“先機”――這是與對手相較而言的:但凡對敵中需要借起外力,對手定必不弱,亦多少懂得利用身周情勢之法,也便必有二人對“身外之物”的搶奪,先機在大多數情況下,必會屬於對搶奪之物更為了解、更為熟悉之人。君黎的道學出身在其中倒是個極大的優勢,隻因在大多數場合,風雨雷電、日月陰晴――但凡這天地自然之屬,總是脫不開道家領悟的乾係,所以朱雀認為,君黎隻要能將“流雲”練好,必不會在“移情”上輸於彆人。

這一番話似乎並未回答君黎心中關於吸噬了拓跋孤內力的疑問,不過換一麵來想,這或許也印證了那次所謂“吸噬”不過是偶然――不過是拓跋孤當時輕敵之下的偶然,可一而不可再。畢竟,依照朱雀的說法,若將旁人的“內力”也視為可搶奪的外物,那麼也必須要比對手更為“了解”、“熟悉”了方可占得先機,而――他決計不會比拓跋孤更懂得青龍心法的。

――可是若比起霍新呢?他念及至此,心頭突然清明。青龍心法的源性,甚或化解與調息之法,淩厲都教過自己了,反倒是霍新還未必識得。今日拓跋孤若不曾幫霍新這一把便罷,既然他將內力傾注於霍新體內,那灼熱之息難道不更該成為自己“移情”的戰利品?隻要控製了拓跋孤之力――那時,彼消更要加上此長,這一掌對決,還有何懸念?

他知道此事不曾有過先例,仍屬冒險,但眼下唯有一試,當下牙關輕輕一咬,以體內這縷殘留的溫熱之息為導,將移情運起。

霍新已覺漸趨上風,不再顧忌,放開了手腳,將一腔真力儘數強壓向君黎。倏忽刹那,對手的“無寂”受迫而散,便如障目之屏跌落,一切瞬間洞明。霍新心中方自一喜,陡然卻覺那打開的洞明卻似極為陌生,不是那個第一掌守至無懈可擊的君黎,也不是那個第二掌擊出澎湃一湧的君黎。這個永遠捉摸不透的對手此刻體內有一股陌生的力量,並不強大,卻如漩渦般攪動了自己的氣息。

他才發現自己是錯了,可似乎已經晚了,傾瀉而出的灼熱之息如被漩渦吸噬無形,就像所有不屬於自己的終將失去――那借來的強大力量不曾如願擊潰對手的心脈,卻偏偏成為了最大的弱點――他竟無法控製,無法挽回。

一旁拓跋孤最先看出了幾分端倪,失口呼道:“快退後!”倘若霍新現在抽身,雖然有些不光彩,但也許還是個不勝不敗之局,尚可另想辦法。

霍新絕非不想退,可此時兩股如跗骨之蛆的氣息再次借著雨勢縈繞他雙臂而上,這一次竟如藤蔓攀附,將他死死纏住,半分退讓不得!他隻覺心中大懼,想要催動丹田之息再生護身真氣將之彈落,但急烈交鋒之下,卻隻是濺起無窮雨沫,藤蔓反如嵌入軀體般,令他愈發難以動彈。

君黎一試得手,逐漸吸噬灼熱之息已多,原本寒屬內力卻早耗涸,也有些許不甚適應。他雖恨拓跋孤與霍新耍弄這般手段,卻到底還不想要了霍新的性命,“流雲”的綁縛之力微收,手掌稍動,覷準霍新拇指穴位,驅動青龍心法之力反灌而回。霍新隻覺一股灼熱之力自少商穴箭般穿透臂腋,直逼肺腑,胸口便如要被燒透般銳痛起來,一時隱忍不住,竟劇咳不止,但臂上困力已消,這股力量也將他擊退了幾步,總算脫開身來。

還不曾有人敢信這一掌的勝負竟已逆轉,隻有單疾泉望見了拓跋孤的臉色。他已不記得上一次見到他如此麵色是何時了。他見他手握扶欄,那木圍已幾欲斷裂。

――拓跋孤是明白的。這從少商穴經手太陰肺經直入臟腑中的一縷熱力,赫然正是那一晚他傷了君黎的手段。這小道士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但此事在自己的地頭上、自己眼皮底下發生,又如何能忍!

君黎已於雨中轉過頭來。“霍右使,”他雖說著霍新,卻望著拓跋孤,不無促狹地譏諷道:“回去讓你們教主療傷吧。”

果然,他就連這一句冷語,也是睚眥必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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