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五 江下繁花(四)(1 / 2)

行行 小羊毛 1622 字 2023-05-20




聲音確證了沈鳳鳴的猜想——今日“三十”的任務,原來就是在這花樓之上,扮演曲重生。

三十昨日說,曲重生絕非沽名釣譽之輩——沈鳳鳴雖不知他這話是否帶了幾分先入為主,但那一個在鎮淮橋外小樓間覷見過的東水盟主——舉手投足間確乎有種淡淡淩駕人上之氣息,絕非常人能輕易扮演得了——若不是昨日見過,他差一點要猜想——關於東水盟複出的一切,會不會是三十帶著他的“食月”布下的一場戲。

可正因如此,他更難理解曲重生之意圖——他在這次大會之前曾去往不少世家門派拉攏豪傑,更在臨安召過集會,按理是在江湖上露過麵的人物了,原不至於如此藏頭露尾。或許喜歡躲在幕後當真是一個人的秉性——以至於在自己人麵前都戴著麵具——那麼,當時去往臨安的那個曲重生,又是不是真正的曲重生?

今日的三十比昨晚話何止多了十倍,沈鳳鳴思忖遊移間,開場白已差不多說完了。他向四周看看,大部分人聽得饒有興致,可他隻覺身處虛幻——虛幻的彩綢與飄動的香氣,虛假的盟主與麵目不清的伶人——這其中的真實——那個真正的曲重生,又躲在哪裡?他一定身在這花市的某處——或許在這巡場諸多伶人之中——觀察與操控著這場計劃好了的陰謀。

“我知曉不少江湖同道心中尚存質疑,”花樓上的三十繼續完美地代入著應有的角色,“今日之會,便為儘解疑問,為令我江南正道武林結成真正的盟軍。東水既為‘盟",自必重諾重信,與盟約有關的任何事,曲某皆會向諸位坦誠以告,盼諸位亦能回報以同等真誠。為表這份重視——”

他稍稍一停,麵具上細細的雙目如亦有光,投向田琝三人處。先前他已然以主人的口吻將三人鄭重引見了一番,田琝並不客氣,便站起身來,咳了一聲:“在場諸位恐有認得在下的,亦有不認得在下的。今日此來,雖是奉上頭的意思,但田某自小習武,亦有一半心屬這江湖,也算是江南武林之一份子,於盟約之事與這大會之序,悉聽盟主之命。若說這身份真有什麼彆的意思——我三人隻不過受邀、受命,來與東水盟之重諾重信作個證見,如此,諸位英雄也當對今日之大會、盟約之未來越發信服。”

“不敢當。”三十接話,“有太子和田大人這句話在,我想再無人會懷疑我東水盟邀集江湖豪傑之真誠。”

花市之中一時無聲。這份“證見”可是出自東宮——哪怕最不齒與廟堂扯上乾係的江湖中人,隻怕也不得不承認其分量。但正因為其分量過重,眾人愈發不知是有什麼樣的“坦誠”“信諾”需要這等維護。

夏琛亦不安地咬了咬唇。田琝口才似乎見長了許多——這般侃侃而言的樣子於他很遙遠。

“那曲某便入正題了。”三十延請田琝落座,口氣一肅,“眾位皆知,家父過世之後,曲某常年旅居四處,與這東水盟、這江南武林久已疏遠,所謂盟主之虛名,所謂江湖之地位,自來看淡,原是不必特意拾起的。可今年曲某忽無意中得知盟中一事,此事卻與諸家都大有乾係,思前想後,覺得唯有重啟盟約——今日召集諸位武林同道於此,便是為將這個消息饗予各位。”

眾人好奇,不免屏息凝神,待聽他說。

“可算是個好消息。”三十笑了一笑,如麵具上的表情一般輕盈,“但不是十分好。”

“曲盟主休要賣關子。”有心急的已道,“什麼樣要事,但說便是。”

“東水盟前身名為‘江下盟",乃鄙師祖與‘江南第一莊"舊任莊主聯袂而創,”三十道,“可是當年——鄙師門一脈從北方渡江而來,夏老前輩與在座大多數英雄,卻是江南的豪傑,雖同仇敵愾,但這麼多門派,總有強弱參差、心思異同,又兼有的素不相識,彼此要全數交心乃至立起同盟,總還需一些規矩——一些信得過的手段,防得——倘反納入了金狗之內應,或是彆有居心之輩,得不償失。故此兩位前輩商量了個辦法,凡入盟者,均需以其人或其門中最為重要之物作為憑據,質於盟中。此物可為家傳珍信,可為金銀財帛,可為門中機要,可為武功秘法——此乃入盟之條件,隻是曲某一介後生,多年來一直不知當年江下盟竟有這一條。”

話音半落,下麵已有人交頭接耳起來。三十又道:“這事說大不大——當年的盟友大多年輕,憑一腔熱血單打獨鬥者良多,開宗立派者少,要說江下盟拿了多少寶物錢財、藏了多少機密珍聞,實在也談不上;但說小也絕不小——人在江湖,傍身之技大多還是有的——哪怕此技遠稱不上冠絕武林,但對這些前輩而言,卻已是箱底絕活,肯交予盟主,已相當於將身家性命都拿了出來。江下盟初盛之時,的確收括了不少‘絕技",而這許多英雄當年為抗金奮不顧身,有的尚未留後便再無歸來,有的雖有兒孫子弟,卻尚來不及將秘技相授——這許多英雄後人,包括在座各位,相信也有不少並不知本盟存留了其家中‘寶藏",若無人提起,這許多家學之秘,定須告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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