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風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拳，語氣沉了沉，「那敢問當初皇上從瘴穀脫險，將藥材託付千風以後，是否並未離境，而是留在了大夏，甚至——來了公主府？」

猶記得他硬撐著將藥材帶回公主府後就暈倒了，不過事後得知公主脫離了險境，就想去見她一麵。

那會整個公主府的人都臉色凝重，封央守在殿門前，不許人進去，禦醫也馬不停蹄的研製藥方。

他覺得既然見不著就想回去休息，卻不想她的寢殿窗戶開著。

他去關窗，透過縫隙瞥見南晚煙的床邊，似乎坐著一道墨色的身影。

那墨色的身影溫柔地拉著南晚煙的手，俯身在她耳邊低吟了幾句，他隔得太遠聽不清，等再想湊近點瞧時，屋裡除了奄奄一息的南晚煙以外，哪裡還有旁人的身影？

那時候他傷的不輕，神誌不清，還以為眼花看錯，匆匆關上窗戶後，就離開了。

現在想來，恐怕那人就是顧墨寒了。

顧墨寒眼瞳深邃，「是，朕去了她的寢殿，陪她說了話。」

夜千風的薄唇抿的更緊，心頭在一陣揪緊。

「那後來世子們滿月的時候，來宴席上為公主敬酒，且給世子們封號『旭昇旭明』的那位老先生，也是皇上易容而成？」

安安和鬨鬨滿月宴那日，京城上下大肆慶祝，女皇更是大赦天下，為了慶祝開了宮門，邀請不少城中百姓前來慶祝。

可笑兩位小世子的封號一直沒敲定，南晚煙想讓全民參與，諸多百姓給了建議，而有位老者道了一句：「依草民看，不如就叫『旭昇』世子，和『旭明』世子。」

「日升月明，不僅象征大夏正當興旺，國盛民興，更可緬懷莫允明大人萬裡歸國，終得長眠——」

那會，南晚煙當場就敲定了安安和鬨鬨的封號。

想再找那位老者時，老者卻沒了身影，南晚煙後來派人在京城裡尋找，也沒找到。

現在想想，能參加世子們的滿月宴，詞句之中飽含大氣，充斥著對莫允明的愧疚之人，非顧墨寒莫屬了。

顧墨寒抬眸看了夜千風一眼，似是沒料到他如此敏銳。

不過，他也不打算隱瞞，「不錯，是朕。」

「安安和鬨鬨在九死一生中活下來，朕即便是再忙，也不能錯過他們滿月。」

隻是那日戰事吃緊，他率先領兵破了天勝防線，才用替身之術偷偷離開戰場，匆匆來到大夏一瞥。

參加完滿月宴後，他就連夜趕回陣前，又投入了緊張的戰事當中。

其實這兩年以來，他不止一次地來過大夏，換了無數的身份出現在妻兒女麵前，隻是不敢相認罷了，而不敢久呆。

畢竟真正重逢的時刻，尚未到來，他能靜靜地陪著，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夜千風的心裡說不出的震撼，瞳孔緊縮著。

原來，顧墨寒竟一直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他能來的了一次，也能來得了多次，他才是一直在暗中，守護她的人……

他神色複雜，「既然如此，皇上為何從不向公主提起這些？」

明明隻要顧墨寒一提，公主肯定會心軟，而他們這些所謂的男寵，根本就沒有爭奪的資格。

顧墨寒聞言，冷清漆黑的眼眸裡忽然閃過一抹黯然。

他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陽光，「朕不想讓她知道這些，告知你，也是想斷你私下查的念頭，以免驚動她。」

「真要說，至少得等朕處理完眼下的糟心事，一是大夏與天勝的和親，二是……」

他好像要死了，若是把這些都告知南晚煙，隻能加重她的負擔。

顧墨寒忽然停住開口，夜千風卻眼神微深，想起昨晚南晚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