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自己嚇自己(兩更合一求月票)(1 / 2)

燕辭歸 玖拾陸 2720 字 5個月前






夜風暖的,吹在身上很黏糊,成喜後脖頸上的汗水叫風一吹,難受得不得了。</p>

在廊下站了會兒,他才壓著腳步離開。</p>

砸了那隻茶盞之後,裡頭就沒有什麼大動靜了,但成喜清楚,這並不意味著主子心裡頭的火氣滅了,隻是那股氣宣泄之後,主子必須按耐住,繼續謀劃下去。</p>

畢竟,這一回的虧,吃得太狠了。</p>

誰能想到,那位腿腳有傷、去年還成天在朝堂上看樂子的輔國公,一出手就這麼狠厲。</p>

連咬兩口狠的。</p>

這麼多年,還沒有誰能有這般能耐。</p>

成喜召集了幾個身手出色的,一塊去見王芪。</p>

他那點拳腳,在王芪跟前就是隻螞蟻,一旦王芪反抗,彆說完成主子交代的事,他自己指不定都要被王芪反殺。</p>

一行人匆匆趕到了王芪的住所。</p>

排房左右七間,住的都是仆從管事。</p>

這個時辰,幾乎所有人都睡下了,屋子都暗著,隻王芪住的那一間裡亮著燈。</p>

成喜的眉頭皺了起來。</p>

王芪不是個會熬夜的人,今日反常。</p>

“王芪,”成喜上前敲了敲門,“主子有事情交代。”</p>

沒有人回話。</p>

成喜想了想,用力推了一把門。</p>

門順勢就開了。</p>

成喜越發意外,嘴上念著“我進來了”,就抬步邁了進去。</p>

很快,他就看到了王芪。</p>

王芪就坐在後窗邊,默不作聲看著他。</p>

“你在屋裡,怎麼喊你也不出……”成喜才鬆了一口氣、說了大半句話,眼角餘光瞥見屋梁上懸下來的繩子,他的嗓子一下子尖銳了起來,“什麼意思?”</p>

王芪冷冷笑了下:“給你省點力氣的意思。”</p>

饒是成喜奉命而來,聽到這句話,心裡也七上八下的。</p>

“你、你當真……”成喜低聲問著,上上下下打量王芪。</p>

王芪不似說謊,他甚至換了身衣裳,半新不舊,身為一把刀,他日常衣著非常樸素,扔到人群裡都尋不出來,隻年節裡才會穿這種帶點兒明亮顏色的。</p>

成喜想的是,這衣服不怎麼襯王芪,或者說,自己看著不太習慣。</p>

王芪倒是沒有什麼不自在的:“怎麼?你以為我會跑?”</p>

成喜訕訕。</p>

“確實想過跑,”王芪實話實說,解釋道,“可誰讓我前幾天就這麼教訓過道衡呢?”</p>

那天,在四道胡同的那柴房裡,他怎麼和道衡說的來著?</p>

“彆怪兄弟動手,是你做事不謹慎,主子不得不放棄你。”</p>

“佛祖說不殺生,你就真以為主子也是不殺生的?”</p>

“我若是你,我根本不會跑,沒用的,老老實實赴死,給主子省點力氣。”</p>

每一句話,都在他腦海裡來回轉悠,動了動嘴皮子,他也就這麼一句句念給成喜聽。</p>

聽得成喜一臉白淨、沒有胡子的太監臉,更加慘白了幾分。</p>

“從懸賞畫像貼滿京城開始,我就知道我必死,”王芪說著還喝了兩口水,“我活不過今夜。”</p>

成喜歎了一聲。</p>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被順天府逮到把柄,”王芪繼續說著,“可能是有人盯著道衡,一直盯到了蘇昌的鋪子,他們發現我把道衡弄暈了帶走,看到了我的臉。</p>

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p>

衙門想抓道衡想瘋了,他們若發現道衡行蹤,肯定不會坐視我殺了他。</p>

我上午帶人走,下午才動手,衙門那兒有足夠的時間調集人手把我們一塊抓回去。</p>

死人不會說話,道衡一死,對衙門沒有一點用處,他們會要活口,對我也一樣。</p>

一抓抓兩個,才是衙門裡的人會做的事。</p>

這麼看來,可能是我離開四道胡同時被人看見了。</p>

那會兒胡同裡人多,我還當他們都急著回家吃飯,沒想到還會注意一個陌生人。</p>

誰讓我臉上有道疤呢?太好認了。”</p>

成喜聽他絮絮說這些,心裡不是滋味。</p>

他跟著主子很久了,和道衡、王芪也認識了很久了。</p>

那天,他悄悄點過道衡兩句,可惜道衡沒有聽進去,而他也不可能違背主子的意思。</p>

今時今日,王芪倒是比道衡看得清楚些。</p>

也可能是王芪親手殺了道衡,才沒有那麼天真。</p>

可成喜依舊覺得,主子下手太重了。</p>

道衡和王芪,不止有苦勞,也有功勞。</p>

當年失手,主子所有謀劃滿盤皆輸,氣得一口血湧上、又隻能生生咽下去,生氣自然是生氣,但能在那個局麵下全身而退,身邊人都是立功了的。</p>

竭儘全力讓主子摘出來,竭儘全力穩住局麵,竭儘全力讓主子有機會重新再來。</p>

這其中,就有道衡和王芪。</p>

這麼大功勞,隻因曝光了,隻因被衙門和輔國公步步緊逼,就不留了……</p>

成喜正想著,就見王芪站起了身。</p>

“我沒騙道衡,我殺他時又狠又快,他沒受多少罪,”王芪搬了把杌子到那繩索底下,站上去比劃了下高度,又跳下來,“一會兒我自己來,你那點能耐就算了,我不想受罪。”</p>

成喜啞口無言。</p>

“還有你帶來的那幾個,嘖!”王芪搖了搖頭,“你以為好使,我看沒一個頂用,我要真想逃,他們一起上都攔不住我。”</p>

成喜這下子,更加不知道說什麼了。</p>

反倒是王芪,死到臨頭了談興特彆好:“成喜,不是我滅自己威風,這些苗子一個都不行,沒一個能成刀的。</p>

主子哪天要靠他們去清理清理,清理些不通武藝的還行,碰見行家,他們去一個死一個。</p>

我想想,若今天被順天府掛懸賞的是他們……</p>

順天府的衙役本事一般,守備衙門有幾個能耐不錯,尤其是那姓萬的,力大無窮。</p>

輔國公也在順天府是吧?</p>

他前幾年跟著他家老頭兒第一次去裕門,小小年紀把整個駐軍打服了、喝服了,也就是他現在傷了,要不然,我都贏不過他。</p>

不止他,他的親隨也是一個比一個能打,都不是好惹的。</p>

我說,主子之後不會和輔國公起衝突吧?</p>

我死了,靠這幾個沒用的東西,輔國公一條傷腿說不定都能拿捏你們。”</p>

最後這幾句,王芪是看著那幾個跟著來的家夥說的。</p>

他目中無人,滿滿都是嘲笑與諷刺,臉上全是一句話:都是垃圾玩意兒。</p>

可沒人敢頂嘴。</p>

哪怕心裡不痛快,也沒人敢挑釁回去。</p>

論單打獨鬥,他們確實誰也比不過王芪。</p>

王芪是主子手裡最快的一把刀,這把刀能為主子赴死,這把刀臨死也能瞧不起他們任何一個人。</p>

成喜抿了抿唇,沒讓王芪閉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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