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小的不想死(兩更合一求月票)(1 / 2)

燕辭歸 玖拾陸 2683 字 5個月前






成喜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童公公。</p>

童公公的下顎繃得很緊,情緒十分忐忑與糾結。</p>

看了眼被拽住了胳膊,成喜主動道:“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p>

“沒有,”童公公搖了搖頭,“我就是心裡實在不踏實。</p>

還是咱們前回說好的事,如果、如果主子那裡真有什麼想法,你一定提前讓我知道。</p>

我跑不了,我就想收拾收拾,體體麵麵走。”</p>

語氣發顫,足見內心恐懼。</p>

成喜也被傳染到了,心裡一陣擂鼓。</p>

可眼下著實不是害怕的時候,成喜寬慰他道:“你既沒有與馮嘗打過交道,查也查不到你頭上。馮嘗說是‘童公公’,可你本家根本不姓童。知道你原先姓什麼的就隻有主子與我,馮嘗絲毫不清楚,宮裡又能查到你什麼?”</p>

童公公安慰自己,連連點頭:“是、是這個道理!連我都快忘了本家姓什麼,那姓曹的便是翻遍宮闈也不可能找到我。”</p>

成喜又問:“外頭見過你的……蘇昌見過,是吧?”</p>

童公公眉宇緊鎖,沉聲道:“蘇昌給蘇議乾活的,他去哪裡出賣我?輔國公咬得再緊,也沒咬到蘇昌。”</p>

這幾句話說得擲地有聲,並非他有萬分把握,而是心裡越虛、聲音難免越大,靠著這種辦法來給自己壯膽。</p>

偏壯膽也無法真壯起來,童公公試探著問:“應該沒有吧?”</p>

成喜認真想了想,道:“王芪借了蘇昌的鋪子對道衡下的手,那都是快一年前的事情了。倘若輔國公真有消息,蘇昌還能好好做一年買賣?我聽說,他這兩個月賺了不少!”</p>

童公公這才長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落下了一半:“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p>

“你先莫要自己嚇自己,”成喜拍了拍童公公的胳膊,“八字都還沒有一撇的事!我反正答應過你,一旦主子有什麼交代,我肯定悄悄知會你,不會讓你走得狼狽。”</p>

童公公抹了把臉,放開了童公公。</p>

等人一走,他又在杌子上坐下,踩起了碾盤。</p>

活到這把歲數,他見過的死人也不算少了,有些死得慘烈、收殮時才得個體麵,大部分則是一點都不體麵,能得席子一張都算好了,真正走前體麵、走後還體麵的,少之又少。</p>

不過,王芪走時還算不錯。</p>

自己換個身好衣裳、主動懸梁,好過鬨起來還難逃一死。</p>

他也想學王芪。</p>

年前新做了身衣裳,他特地一次也沒有穿過,收在箱籠裡,就想等需要時才穿。</p>

童公公又看了眼藥碾。</p>

他知道很多藥方,其中也有一口致命的,他已經偷偷調配了些收著。</p>

以他和成喜的交情,他不掙紮不反抗、老老實實地走,再給成喜留點銀錢,成喜應是會替他買口棺木。</p>

他的命根也拿回來了,到時候一塊入葬,下輩子不用做個殘缺的人……</p>

這廂,童公公想的都是身後事的安排,另一廂,成喜回到前頭,主子剛巧回府。</p>

顧不上再去翻舊日冊子,成喜跟著主子、伺候他更衣淨麵。</p>

金貴人拿帕子擦乾淨了手,睨了眼成喜:“有事就說,彆瞞著。””</p>

“是,”成喜忐忑極了,硬著頭皮道,“汪狗子那兒送來的消息,馮嘗開了口,提到了‘童太監’,具體說了多少,眼下還不清楚。”</p>

金貴人擦手的動作一頓,沉默片刻,道:“他提到了童太監?”</p>

成喜點了點頭,悄悄打量主子神色。</p>

主子看似麵無表情,但說不好到底是在思考什麼。</p>

比起道衡與王芪,成喜自然與同是太監的童公公更親近些,也有濃濃的唇亡齒寒的畏懼。</p>

因此,他大著膽子與金貴人道:“小的想不明白,馮嘗從哪裡聽說了童公公?他們應是完全沒有接觸過。主子,您說會不會是他就知道您身邊有個童公公,其他的都不了解,為了在曹公公手裡喘口氣,故意編造故事?”</p>

金貴人把帕子丟回了水盆裡:“他說了一句,就會有第二句、第三句。”</p>

成喜默默哀歎一聲:“那您的意思是……”</p>

金貴人沒有說話,轉身看著院子。</p>

這屋子的一側原都是落地窗板,隨著春日來臨,依照舊例又把窗板歇了,掛上垂簾。</p>

此時簾子卷起,連通了外頭廊廡,院子裡的青蔥之意映入眼簾。</p>

成喜順著金貴人的視線看過去,就見那一小片竹子地上冒了筍尖。</p>

過了好一會兒,金貴人才緩緩開口:“你讓童公公過來一趟。”</p>

“主子?”成喜低喚一聲,見金貴人並無多餘反應,隻能應下。</p>

晚霞將散時,童公公見到了去而複返的成喜。</p>

成喜道:“主子讓你過去。”</p>

童公公顫顫巍巍扶著椅背:“到時候了?”</p>

“吃不準,”成喜壓著聲道,“既然不認得那馮嘗,你與主子再好好說說。”</p>

童公公沒有一點底:“王芪他們都死了……”</p>

“不一樣,”成喜急忙道,“你與主子的情分總是不一樣的,你伺候過章主子。”</p>

兩人皆是沉默。</p>

太久太久了,久到有很多很多年,都沒有人再提及過章主子,連主子都不會掛在嘴邊。</p>

半晌,童公公哭喪著臉,道:“我跟著章主子時,也就不到十歲,哪裡能談得上伺候?”</p>

“可主子惦記,”成喜又道,“要不然窗前怎麼會是一片竹子?</p>

四季花四季換,隻那片青竹多年不動,還不就是章主子走之前那半年多,能看得到的就是那麼點青竹呢?</p>

我剛過來前,主子又在看著,我琢磨他也想著你從前那些功勞。”</p>

話開了頭,陳年記憶慢慢泛上來。</p>

想到章主子病弱的身體,想到她病重時偶爾會認錯人,想到他為了安慰病糊塗了的章主子,還裝主子的聲音“騙”她……</p>

童公公抹了抹眼眶:“章主子走得早,也可憐,好日子一天都沒過上。”</p>

成喜其實並沒有見過章主子。</p>

他跟著主子時,章主子早就過世了,也是後來替主子辦事時才把舊年恩怨都弄明白。</p>

“你在外頭等等,”童公公道,“我換身衣裳,主子真要不留我……”</p>

成喜也不敢與他打包票,依言出去了。</p>

晚霞儘了,天色漸沉。</p>

成喜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他盼著童公公好。</p>

如果這幾年功勞不少的道衡活不了,與主子有舊日情分的童公公也活不了,那有朝一日出紕漏的是他成喜,他還能活嗎?</p>

等童公公體體麵麵出來,兩人一塊過去。</p>

這一路,童公公事無巨細地與成喜交代身後事。</p>

私房銀子藏在哪兒、命根又收在哪兒,成喜一一記下,直說到主子屋前才住了嘴。</p>

成喜守在外頭,童公公一人進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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