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大師說著，直接吐出一大口血。

我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你，你不是神機道的人嗎？為什麽神機道要殺你滅口？”

“神機道……”淩雲大師呼吸不穩，說話都已經很費勁了，“我不是說了嗎？就因為一時心軟，沒有弄死你這個屍生子，被神機道的人發現了。”

“他們對待叛徒一向是趕儘殺絕，不死不休。”

“看到我額頭上的鬼紋了嗎？這就是叛徒的標誌……”

“扭轉神機，自行為道，封了我的天眼，我就不是神機道的人了。”

“這些年為了躲避他們的追殺，我像過街老鼠一樣躲躲藏藏，也實在是累了，該去找老白敘敘舊了……”

之前淩雲大師在祭壇跟我說的那些話我還不信，但看他此刻淒慘的模樣，似乎也沒有必要編個故事來騙我。

這麽說，我這條命能活到現在，還是他手下留情？

可說到底，他也是害得我父母雙亡的仇人，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還，還想問什麽，小丫頭，快點……”

淩雲大師一邊吐著血，一邊笑嗬嗬的看著我，本來對他的一腔恨意突然間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一點都使不上力了。

“你，你說你不是神機道的人，那你為什麽要用滅魂箭殺胡九滅口？”

我腦子有點亂，隻能儘量捋清楚思路。

“滅魂箭？”淩雲大師自嘲的笑了笑，“小丫頭，你還真看得起我，我這樣的道行，再修個三五十年也未必能練出滅魂箭。”

“不是你？！那還能是誰？”我想起之前問他枯河村時候的反應，他確實是想了一會兒才回答我的。

也就是說，十八年前他確實去過枯河村，但最近這次枯河村的事，跟他沒有關係。

淩雲大師沒有直麵回答我的問題：“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我皺了皺眉，心裏確實猜到了。

殺人滅口，不留後患，這是神機道的行事風格。

也就是說，十八年前，淩雲大師隻是聽命行事，真正要我爺爺死的是神機道。

淩雲大師看到我的麵色，大概知道我的心思，對我招了招手，費勁道：“小，小丫頭，神機道目前還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要想活命，千萬，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你的存在。”

“我，我這有個還沒煉成的靈器，反正，反正也不帶走，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就給你吧。”

我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他掏出一個小巧的玉質降魔杵塞進我的手心，上麵還沾著他的血。

然而，就在他手指觸碰到我掌心的那一瞬間，他的麵色驀地一變，驚詫之中帶著幾分複雜的喜色。

“老白啊老白，真有你的！我算是服了！”

“神機道那老東西夢寐以求的天書，竟然認了你的孫女做傳承，哈哈哈，痛快！痛快！咳咳咳……”

淩雲大師情緒激動又咳出了血，一隻手突然死死地抓著我的手心，仿佛是拚儘了最後一口氣，叮囑我道：“丫頭，你，你還嫩，現在別想著找神機道，你不是對手……”

“那個，那個老東西，他已經不是人了——”

話說完，他眼珠子一翻，抓著我的手頹然鬆開，倒在了椅子上，再無氣息。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沒有緩過來，心情難以言喻地複雜。

神機道！

原來我真正的仇人是神機道！

可是淩雲大師臨終的囑托我聽得很明白，神機道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深不可測，以我之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隻怕從今以後，我要是遇見神機道的人，別說招惹了，躲都來不及。

“有人來了，先離開這。”

蘇清淵許久沒開口，直到此刻才出聲提醒我。

淩雲大師已經死了，我如果繼續留在死亡現場很容易被懷疑，確實趕緊離開才是更好的選擇。

我緩緩吸口氣，對著淩雲大師的屍體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從另外一條巷子跑了出去。

回到百利商場前麵，消防員已經出動，正在極力滅火，我看到有一幫黑衣保鏢簇擁著一個眼熟的身影在周圍焦灼的徘徊。

是鄭鴻遠！

他家的商場著火，他肯定比誰都心急，但我知道，他擔心的不是這場火，而是火場

這樣利益熏心，心狠手辣的商人實在配不上他享受的財富待遇，我覺得應該給他送份大禮。

於是，我在圍觀的群眾那裏借了個手機，反手就給警局打了一個匿名舉報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