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被我踹了出去,趙棠衣和她的青梅竹馬立馬就霸占了他的軀體。
隻見霍東臉色煞白,一陣驚呼之後,渾身突然一個哆嗦,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周圍的陰風慢慢停頓下來。
聽到從霍東嘴裏蹦出一個女人激動而溫柔的聲音:“安郎,我終於尋到你了。”
下一秒,他表情微微變化,又變成了一個陌生男子深情的聲音:“棠衣妹妹,我等你等得好苦。”
兩人同時占據著霍東的軀體,忽男忽女的互訴衷腸,像是一對闊別多年終於重逢的苦命鴛鴦。
要是不知道內情的,乍一看見這個場麵,肯定會以為霍東是人格分裂了。
不過,他們霸占霍東的身體談情說愛,總比跑到村裏大開殺戒的強。
說到底,這兩人隻是戀愛腦,心腸不壞,不像趙棠衣她爹那樣一肚子壞水。
等兩人膩歪得差不多了,我見外麵的危機已經解除,於是小心翼翼的嚐試著把隱蔽氣息的法陣解除。
當然,陣法雖然解除,雷驚木的庇護還在。
隻要這兩位祖宗不突然發狂暴走,對我和宋三缺就沒什麽威脅。
我憑著之前給趙棠衣上過供香刷來的好感,上前兩步,臉上堆著笑。
斟酌著開口:“恭喜趙姐姐覓得良人,前緣再續。”
“二位忠貞不渝的愛情,真叫人感佩不已。”
趙棠衣對我的印象還不錯,輕笑一聲:“你這小丫頭倒是嘴甜,我安郎能重見天日,也有你一份功勞。”
“你想說什麽,不必拐彎抹角,直說吧。”
看來這趙棠衣雖為厲鬼,神誌還在,也不是蠻不講理之輩。
我心中暗喜,忙掂量著道:“趙姐姐明鑒,你們二人今日雖然能重逢,可畢竟已經是一縷幽魂,見不得天光,也無法長久。”
“若趙姐姐信得過我,我願意幫你請回心上人的屍骨,為你們二人重修合葬墓,圓百年之好。”
“等你們二人怨氣消弭,轉世投胎,必能再續前世之緣,結為恩愛夫妻。”
“不知道趙姐姐意下如何?”
趙棠衣和她的安郎活著的時候沒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要是能同穴而葬,也算是替他們完成了一樁心願。
而且,物是人非,塵世已經沒有什麽值得他們留戀的了,他們應該沒理由拒絕。
當然,我這麽做並不是為了霍東。
他倆占著霍東的軀體,隻是為了秀恩愛,隻要不禍害別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等到霍東陽氣耗儘,油儘燈枯,他們自然就會離開。
關鍵是這倆位祖宗都是大凶之物,雖然現在沒有害人的意圖,但在外麵飄蕩久了,難保不會被人界的濁氣所影響。
到時候凶性大發,再對付起來,可就沒這麽容易了。
保險起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把危機扼殺在搖籃裏。
趙棠衣遲疑了一下道:“隻要能和安郎生生世世在一起,我別無他求。”
“你若是能幫我們修合葬之墓,我和安郎自會感念你的恩情。”
“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我心裏一哆嗦,不知道趙棠衣還會提什麽要求。
之前碰過她金蓮鞋的人可都死了,隻有宋三缺命大,活到了現在。
她該不會是想讓宋三缺下去給她提鞋吧?
我忙求情道:“趙姐姐,這位宋老板是我朋友,他之前並不知道那金蓮鞋是姐姐閨閣之物,還請趙姐姐看在他並非有意冒犯……”
不等我說完,趙棠衣就輕笑起來:“我知道宋先生並無貪念,此事他也是受人牽連,你放心,我不追究了。”
“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看來是我多想了。
我暗暗鬆口氣。
就見趙棠衣環顧了一圈落敗的庭院,眼底閃過一絲狠厲,冷聲道:“待安郎的屍骨挖出之後,還請你幫我一把火燒了這處宅子。”
“此處困了我和安郎這麽多年,我隻恨不得能一把火將其燒個乾淨。”
“如此,便了了我的前塵往事,我與安郎也能安心轉世投胎去了。”
“好!這個沒問題!”我立馬點頭應下。
對趙棠衣和她的安郎來說,這裏確實是個傷心地。
反正這裏已經荒廢多年,燒了也不會有人找我麻煩。
回頭,我隻要跟村長說明一下情況,為了梅莊一村人的安危,我相信他會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我的。
趙棠衣見我答應,衝著我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跟我道謝。
眼看天快亮了,我也不磨嘰。
取了一塊遮陽的黑布攤在地麵上,然後跟宋三缺一起把碎裂的鎮邪碑扒開,將
這屍骨十分慘烈,眉心骨,手骨,腳骨,胸椎,尾椎,七大關竅都被白骨釘釘死。
而這些白骨釘,全都是用屍骨主人自己的指骨削成的。
十根指骨,就剩三個是完整的。
好在鎮邪碑已碎,對屍骨的壓製不在,這些白骨釘也就失去了鎮壓的功效。
但我於心不忍,還是想辦法把白骨釘一一拔出,儘量拚湊出一副完整的骨骸。
等把骨頭一個不落的全都收拾好,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趙棠衣和安郎的鬼魂暫時離開,霍東一時陽氣消耗嚴重,昏迷了過去。
我讓宋三缺把死豬一樣癱在地上的霍東拖了出去,回頭用那把生鏽的柴刀砍了一截被雷劈中的棗木。
這可是上好的雷驚木,天工造化之物,可遇不可求。
反正趙家老宅就要被一把火燒了,放著也是暴殄天物。
我正好拿回去,看看能不能打磨出一把趁手的法器。
包裏揣上雷驚木,懷裏抱著安郎的屍骨,我出了宅子,給村長打了個電話,讓他找兩個壯漢,帶點火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