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烏要塞。

夕陽傾斜，雪花零落，密布斑駁痕跡的厚重城門緊緊閉著。

滲透雲層的霞光倒映在城門前，堆積的屍骸如山嶽般佇立，或是王國士兵，或是豺狼人，或是蜥蜴人。

大多數破碎不堪，散發出陣陣濃烈的屍臭。

城牆崗樓，達卡馬公爵依靠著牆垛緩緩坐下，蒼老褶皺的麵龐充斥著倦怠，乾涸的血跡布滿甲胄。

喘息一聲，他望向兩側，平整的地麵鋪滿腥臭的綠色血液，一位位疲憊的王國士兵拖拽著豺狼人和蜥蜴人的屍骸，拋到城角處熊熊燃燒的火堆。

偶爾會從屍堆裏拽出披著王國甲胄的屍體，那是他們的同伴，為了這座要塞獻出年輕生命。

耳畔有風聲響起，達卡馬公爵伸出右手，接過一片烏黑麵包，下麵捆綁著兩根乾硬的肉條。

“吃點東西吧，我看蜥蜴人的攻勢不會停，估計今夜之前還有一波進攻。”加德納侯爵緊挨著達卡馬坐下，轉頭看向那張愈發蒼老的臉龐，內心輕歎一口氣，以玩笑語氣說道。

“你可不能倒下，要塞內的所有士兵都在注視著你。”

達卡馬公爵沉默一會兒，然後張開嘴巴，咬下大半麵包，點點血色殘留咬痕：“放心吧，我會堅持下去的。”

“不知道怎麽回事，這群畜生像是瘋了一般，進攻著努烏要塞。”

眸光閃爍，加德納侯爵想起剛剛休利特傳遞來的消息，輕聲說道：“我或許能猜測到一點。”

“哦，說說看。”聞言，達卡馬公爵停止咀嚼著肉條，看向加德納，他知曉這家夥和北地瓦洛蘭領保持著一定的聯係。

“貝克家族遭受重創，嫡係人員近乎覆滅，家族陷入內亂。”加德納侯爵沉聲說道。

“那這和貝希力克王國，蜥蜴人神殿有什麽關聯？”達卡馬公爵出聲詢問，旋即他思緒轉動，反應過來。

“你是說”

凝視著達卡馬那布滿血絲的瞳孔，加德納侯爵鄭重說道：“我此前曾和你談論過，一旦瓦洛蘭領成功遏製王國的分裂，那麽就代表著他們會把很大部分精力放在這場戰爭裏。”

“從現在貝希力克王國無比激烈的攻勢來看，似乎說明了某些東西。瓦洛蘭領極大可能已經擊潰科克爾部族，越過黑木行省，進入到森重行省。”

“希望已然來臨，隻要我們堅持下去，勝利終將屬於斯屬於我們。”

寂靜的氣氛降臨，達卡馬公爵慢慢地咀嚼著嘴裏的食物：“這隻是你的猜測，不一定是正確。”

“難道不正確，就不能堅持下去嗎？”加德納侯爵輕輕笑著說道。

拍了拍達卡馬的肩膀，他沒有多言，站起身來，矗立在牆垛後麵，凝視著宛如地獄般的戰場。

“奇跡，很可笑卻又充滿力量的詞語。”

“但在這場戰爭麵前，我們不得不去渴望，如果沒有奇跡，貝希力克王國將會毀滅一切。”

“不止是我們，還有我們所守護的親人朋友，他們就在身後，就在那片幸福肥沃的土壤。”

嗡嗡！嗡嗡！嗡嗡！

輕微的顫動感從雪地蔓延到城牆，加德納侯爵微微仰頭，深幽的眸光穿越過飄零的雪花，落在破敗的戰場。

焦土和鮮血混雜的雪地，湧現出密密麻麻的豺狼人士兵，身披鎖甲，手持死亡器具，毫無陣型可言的衝向努烏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