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趙雪窩像偷雞險些被抓一般慌不擇路的往趙家村跑,一直出了鎮子才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娘子,長那麽俊,又漂亮又水靈,一雙大眼睛好像會說話似得,粉嘟嘟的小嘴,比他小時候偷人家的桃子還粉嫩……
趙雪窩覺得自己中邪了,頭暈眼花兩腿發軟,他找個沒人的地方緩了好一會兒才能撐起自己魁梧的身體。
如果水裏下了蒙汗藥,他這會肯定倒下了,哪裏能走這麽遠。
所以水是沒問題的。
那就隻能是天氣太熱,他趕路太急,熱著了。
不過他身體一向很好,打了五六年仗除了受傷吃過藥,被大將軍逼著休息,其餘的時間一直都像隻不知疲倦的獵豹,連累是什麽東西,他都沒體驗過。
趙雪窩走路生風,儘量不讓自己去想剛才見過的小娘子。
可是走著走著,小娘子的身影又回來了。
趙雪窩決定了,這次回家,就讓娘照著那小娘子的樣子給他找個媳婦。
薛彩櫻想不明白,怎麽她回屋把婆婆叫出來這麽一會兒,趙雪窩就不見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並沒有發熱的跡象,也就是說她沒看錯,肯定是趙雪窩回來了。
可田氏不信她,總覺得她想人想糊塗了,這青天白日的,兒子如果回來了能轉身走了?
田氏不信,還敲打了一下薛彩櫻:“娘知道你一心守著雪窩,可你也不能太固執了,容易出毛病。”
田氏不信,薛彩櫻也不好勉強她相信。
隻要人回來了,總能找過來。
他到趙家村一打聽,趙家村的人都知道趙老二的麵食鋪子,還能找不過來。
薛彩櫻奇怪的是,趙雪窩怎麽在這個時間回來了,按理還有一年他才回來呢。
薛彩櫻以前想的是明年才會見麵,這人忽然回來,她沒有心裏準備,總覺得虛的很。
萬一趙雪窩不喜歡她,把她趕回薛家可怎麽好。
她以前沒過過好日子,隻要不賣給老屠戶都能堅持。
如今跟著田氏過了一年舒心日子,再讓她回薛家,她說什麽都無法接受。
可是不回薛家,她一個姑娘又能去哪?
薛彩櫻注意到田氏放銅板的錢匣子,那裏有這一天賣麵食的所有收入。
最近麵食賣的好,一天差不多能有一兩銀子的進項。
如果能給她幾個銅板就好了。
每天攢幾個,一年下來能攢不少,到時候就算趙雪窩趕她走,她也不至於流落街頭,餓死凍死。
薛彩櫻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是趙雪窩回來了,一回是趙雪窩目露凶光的要趕她走,什麽配冥婚的媳婦,他不稀罕,沒一會消停的。
薛彩櫻心不在焉,和麵的時候連水放多了都沒發覺。
田氏注意到她魂不附體的,問道:“彩櫻這是咋了?還在想雪窩回來的事?”
薛彩櫻被驚醒,哦了一聲,猶豫道:“娘,我能跟您商量個事嗎?”
田氏昨天被大房氣了一頓,今天早晨眼睛還腫著,好在她這人想的開,這會已經沒那麽難過了。
看見薛彩櫻這麽客氣,笑道:“你這孩子,有事就說,都是一家人,說什麽商量不商量的。”
薛彩櫻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過分,不太好開口,被田氏催了半天才張開嘴:“娘,我是想跟您要點錢。”
田氏怔了一下,又笑了:“這是什麽大事,想買什麽跟娘說,娘給你買。”
薛彩櫻解釋道:“不是這個事,彩櫻嫁過來有一年了,身上一直沒有錢,就是娘能不能給我點零花錢,我自己能隨意處置那種。”
這事還真把田氏說暈了。
按理薛彩櫻是兒媳婦,嫁過來過日子,確實應該分些零花錢。
可雪窩不在了,田氏一直把薛彩櫻當女兒養,月牙都沒有零花錢,她怎麽可能想到應該給薛彩櫻一些。
今天被薛彩櫻主動提出來,自己反倒充滿了愧疚。
“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是娘沒想到,等晚上我和你爹商量一下,看咱們家這個事情應該怎麽弄。”
三年前老趙家分家,田氏吃儘了虧。
如今她可不想難為兒媳婦,隻要兒媳婦能守著雪窩,給點銀子算什麽。
隻是她還沒想好這個零花錢該給多少。
如果隻是買些零嘴,一個月有幾十個銅板也夠了。
可如果按房分,就少了。
這個家肯定要先緊著雨生,除了供他讀書剩下的銀子,才能再分。
田氏一時拿不準主意。
薛彩櫻沒想到田氏這麽大方,一口答應了下來。
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娘,也不用多少,就是我看別人家的孩子都有零花錢,我……”
田氏沒想過苛待薛彩櫻,隻是有些不解。
她嫁過來這麽久都沒提過零花錢的事,怎麽今天提起來了。
難道是因為衙門給家裏送了撫恤金?
“彩櫻,你跟娘說實話,為什麽想起要零花錢了?”
薛彩櫻猶豫道:“我是想著,雪窩大哥回來了,萬一他不喜歡我怎麽辦,我可不想回薛家,有了銀子……”
“她敢!”田氏聲音忽然提高了八度,她嗓門本來就大,這一喊,驚得裏屋的人都看過來了。
好像薛彩櫻的擔心成真了一般,田氏氣呼呼的罵道:“他要敢對不起你,我先饒不了他。”
有了田氏這話,薛彩櫻放心多了。
田氏又道:“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裏,隻要他認我這個娘,就得認你這個媳婦,否則我就不認他。”
這話說的薛彩櫻笑了起來:“娘,我也就是這麽一說,雪窩大哥孝順著呢,您說什麽,他肯定聽。”
劉氏和趙老三昨晚從趙老二家離開後直接去了大房家的大酒樓。
她知道黃氏的德行,也受到了田氏的提醒,心裏有準備。
可還是被黃氏不要臉的勁給氣到了。
黃氏一口咬定銀子都給她了,至於她到二房家裏缺斤短兩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事了。
誰知道路上有沒有人動手腳。
劉氏被氣了個半死,她是讀過書的大家閨秀,不像田氏那麽潑辣關鍵時刻能抄起菜刀跟人拚命。
這口窩囊氣隻能咽下去。
有心將實情告訴田氏,又擔心田氏鬨到衙門,最後丟臉的是趙家。
再者趙老三在學堂教書,先不說對孩子的影響,官司打下來,老三教書也會被人指點。
就這樣,劉氏從家裏的小金庫拿了十兩銀子出來。
當然了這十兩也不是她自己的。
之前趙家沒分家的時候,老太太翻出一副祖傳的字畫出來,被黃氏偷賣了。
劉氏親眼見到,黃氏躲不過,分了她五十兩銀子。
算起來,這裏邊本就有二房的份,如今給她十兩,雖然不甘心,倒也能過得去。
就這麽劉氏讓趙老三給二房送了十兩銀子,說是從大房那裏摳出來的。
田氏顧及雨生的名義,又拿到了銀子就沒再追究。
隻有三房憑白虧了十兩銀子。
劉氏恨透了黃氏,當著趙老三的麵把對方好一頓罵。
一大早上薛彩櫻忙著蒸饅頭包子,做酥餅,沒顧上昨晚的事。
直到下午才想起來:“對了娘,大房把剩下的十兩銀子給了嗎?”
田氏笑道:“給了,今早你三叔一大早送過來的,說是大房算錯了,你爹收的,當時忙著應付顧客,沒跟你說。”
薛彩櫻哦了一聲:“給了就行,雨生秋天就要參加鄉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母女兩個說話這會,趙雪窩已經到了趙家村。
他不知道分家的事,還以為父母和奶奶住在老房子,想也沒想就去了老院子。
誰知道老院子竟然沒人,看樣子很久沒住過人了。
他心裏充滿了疑惑,正要找個人問,就見隔壁的跳牆過來了。
“你是雪窩?”
“雪窩回來了?”
趙雪窩怔了一下,很快認出來人是他的遠房七叔,拱手行禮道:“七叔,是我,雪窩。”
去年傳來雪窩戰死的消息,整個趙家村的人都以為他死了。
趙老七現在見到雪窩,好像見到死人詐屍一般,又驚又懼又不敢置信,“你真是雪窩?”
趙老七還是老樣子,趙雪窩一眼就認出來了,又往前走了一步,道:“是我啊,你不記得小時候我們還一起下河摸魚,你膽子小,被我一嚇,你就掉河裏了,險些淹死。”
趙老七:“……”
一個人的容貌可以改,這說話口吻和骨子裏的氣質是不會變的。
這特麽不是又莽又倔的趙雪窩又是誰。
“趙雪窩你可回來了。”
趙老七又驚又喜,抱著趙雪窩他一個大男人險些哭出聲,“你個混蛋王八羔子,總算是回來了。”
趙老七比雪窩大了幾歲,兩個人從小一起玩鬨,關係比別的親戚要近些。
今天好不容易相見,趙老七絮絮叨叨的恨不得將這新年發生的事都告訴他。
趙雪窩可沒時間聽這些,兩個人關係再親,也沒有他急著見父母的心情迫切。
趙老七隻說了幾句,就被趙雪窩打斷了。
“七叔,你就告訴我分家後我父母搬哪去了。”
趙老七忽然被打斷,還有些意猶未儘,怔了一下才道:“就隔著兩條街,楊老大家隔壁。”
楊老大家趙雪窩知道,隻是沒想到父母竟然搬到那了。
“七叔,過後再敘,我先去見我爹娘。”
趙雪窩說著要走,趙老七遲疑了一下,又緊緊的追了上去。
“雪窩,你現在去見不到你爹娘。”
趙雪窩納悶道:“為什麽,你不說我爹娘搬到那了?”
趙老七:“那是之前,前一段時間二哥和二嫂子去鎮上開麵食鋪了,現在在鎮上。”
趙雪窩一怔:“我爹娘開麵食鋪子?”
趙老七想說趙老二還給他娶了個媳婦,一來因為剛見麵,再者趙家的家事複雜,他這個外人不宜多嘴,便專門撿著不得不說和好聽的說了。
現在被趙雪窩一問,順著話茬回道:“就在鎮裏,叫什麽趙老二麵食鋪。”
既然知道了地址,趙雪窩雖然著急,但還是想先去分家後爹娘住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