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城。
城牆之上。
崇黑虎麵對崇應鸞的平靜的質問,抬起頭,表情遲鈍道:
「孽子,十幾年來,我教會了你一身本領,花費心血無數,你說我不愛子?」
崇應鸞眼中流露出失望,雙手抱拳,躬身長揖一禮,高聲道:
「孩兒,恭送父親上路。」
崇應鸞話音落下,曹州滿城黎民齊聲行禮,高聲道:
「吾等曹州萬民,請侯爺認罪伏法。」
崇應鸞起身抬手道:
「袁將軍,請吧。」
崇黑虎突然間大笑不止,隨即破口大罵道:
「逆子!當真逆子!」
「袁洪,你想抓我,也要問問我這三千飛虎軍,同不同意!」
「你敢殺人嗎?」
崇黑虎脖子一扭,臉突然扭了到了背後,張口咬掉了身後的紅葫蘆,一隻鐵嘴神鷹飛了出來,抓向袁洪。
這時。
從崇州城中,三千騎著白虎的兵士,身披青銅戰甲,手持長戟騰空而起!
他們藏在盔甲下的麵目上,隱約可見,布滿了符咒,眼神空洞。
「這是本侯從仙山上帶來的三千飛虎兵,都是師尊悉心調教的兵人!」
袁洪臉色沒有半點變化,隨手拔了一撮猴毛,放在嘴邊一吹,三千手持鐵棒的猴子猴孫憑空出現,從曹州城牆上一躍而下,迎上了三千飛虎兵。
他看著撲麵而來的鐵嘴神鷹,突然大嘴張開,發出一聲嘶吼,一張城門大的血盆大口憑空出現,直接將鐵嘴神鷹吞了下去,在嘴裡嘎吱嘎吱嚼碎了。
然後袁洪對著掄起斧頭砍向崇應鸞的崇黑虎,屈指一點,輕輕開口道:
「定。」
隨之說道:
「冀州已奠,分封已廢,人間氣運早已不屬於四方王侯。」
「說白了,你們的氣運都是從大王手中,從萬民手中借來的罷了。」
「如今,你曹州氣運已失,任何隨你造反的人,都不再有人間氣運護身。」
「你們背叛了大商,背叛了大王,背叛了曹州黎民……」
「本將軍,斬人又無妨。」
崇黑虎身影瞬間被定住,一動不動,他看著被三千猴子打落地下的飛虎兵,喃喃道:
「不,怎會這樣……」
「難道大王重奠九州時就已經算計到這一步了嗎?」
然後他突然想起什麼,歇斯裡地道:
「沒用,沒用的,本侯還有五萬大軍!
」
「你們若敢殺我,他們便會殺光曹州城的人!
!」
「這座城已經布滿了乾柴烈火,布滿了箭雨,袁洪你縱是天仙又如何!」
「哈哈哈!
!」
崇黑虎猙獰大喊:「大軍聽令!」
然而。
崇黑虎話音落下,曹州城內一片寂靜,隻剩下他歇斯裡地的聲音在回蕩。
下一刻。
一位位曹州的守護神靈,從天上,從雲中,從地下,從水中探出了身影。
他們口中吐出一具具死透的屍體,身後守護著一群老弱婦孺。
緊接著。
一些本該殺向百姓的士兵,攙扶著一位位老人,從大街小巷之中走出來平靜的看著他。
崇應彪走到他麵前,對視著他的目光,開口道:
「父親,你對大王一無所知。」
「這就是你最大的失敗。」
「大王既然插手曹州,豈會給你留下一絲一毫的機會?」
「沒有什麼誅滅九族,大王隻會誅你一人。」
崇黑虎聞言,麵無血色,喃喃道:
「難道……五萬大軍,滿城百姓,還有你……你們全都在做戲……」
崇應彪憐憫的看著崇黑虎,道:「不錯,這挺讓人絕望。」
崇黑虎真的徹底絕望了……
他此時此刻,比第一次被仙人施了合歡咒還要絕望。
這是一種從頭到尾,從上到下,徹底摧毀他的無情打擊。
這讓他一直以來的復仇之心,徹底崩塌。
他不知為何,突然又生出一種自豪,露出扭曲的笑容,大笑道:
「沒想到啊,大王竟然如此處心積慮的對付我!」
然而。
他話音剛落,崇應彪便開口說道:
「父親你誤會了。大王對付你,還用處心積慮嗎?」
「他留你性命至今,一是給伯父一個麵子,二是孩兒以性命擔保求來的機會。」
「孩兒立過生死狀,若父親反了,便親自送您下地府。」
「不過……現在,又多了第三個原因。」
「那便是用父親,去釣一隻薑太公。」
崇黑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眼神頹然空洞,突然吐了一口血,不斷地重複著:
「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崇應鸞剛想說甚,卻見袁洪拎著崇黑虎,說道:「好了,別打擊他了。本將軍,已經給了他幾十息的時間……」
說罷。
袁洪踏空而起,腳下金雲生出,轉瞬間消失在天際。
崇應鸞嘆息一聲,身後的城樓之中走出一道又一道身影,她們臉上的驚恐還沒有散去,相互攙扶著哽咽不止。
崇應鸞走上去,牽住一位婦人的手,道:「母親,一切都過去了。」
然後,他看向其餘幾人,道:「伯母,兄長,堂姐,崇州大王早有安排,你們不用擔心。」
崇應彪躬身抱拳道:「多謝賢弟相救。」
崇應鸞嘆道:「吾父之過,不怪罪便好,豈可謝我?」
崇應彪隨聞言,看向這位堂弟身上的蛛網夜行服,突然開口說道:「賢弟,敢問暗網還要人嗎?」
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轉身看向城外。
此時。
廢分封丈量田畝的官吏,在百姓的迎接聲中,進了曹州城。
兩位有崇氏一族的青年並肩而立。
崇應鸞道:
「兄長。當年姒姓之下,有崇氏何等威風,夏後氏家國天下,如今傳到你我,竟然落魄至此。」
「堂堂禹王血脈,竟被一位天外天的仙人,玩弄在手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