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地府。
平心看著銘刻在天地之間的聖人法規,淡淡開口說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爾等聖人,就例外了嗎?」
「元始,你有沒有想過,天道無常,為何要設下六尊聖位?」
「道祖點化諸聖證道之時,天道就已經變了。」
她目光轉向,看向正站在天地規章之前的子受,開口說道:
「眾聖時代,大教氣運如四根天柱,穩住了洪荒大地。」
「天道聖人有功。」
「但現在,玄門三教的氣運,已經有頹勢,年年式微,不再能支撐住越發混亂的洪荒了。」
「聖人也不能攜功以自重。」
「帝辛,吾參悟輪回化身六道,終歸是靠著天道相助。」
「這一步靠你自己了。」
平心說完看著人道輪回,隻見這道輪回雖然未曾擴張,但其中隱約出現一道道強大的氣息!
這種氣息如同大將王侯,在人間陰魂之中,如同一輪皓月當空!
人道氣運大漲,人間必將英雄輩出,豪傑四起。
這些氣息源於四州之地,卻散落到人間各地。
瀚海草原。
三苗蠻荊。
……
祁連山下。
西岐大地。
……
不過。
有一部分強大的氣息,卻留在了人間!
他們拒絕了輪回。
平心的目光透過六道輪回,看向這些本該轉世成一方豪傑,卻拒絕輪回,留守人間陰魂,一字一頓道:
「城隍廟。」
她話音未落,又有一部分氣運大漲的陰魂,從遊魂關而來,他們踏過黃泉河,從忘川水中走過,雖然遺忘了過去,卻有種力量讓他們再次回到了大商境內。
遊魂關外,響起聲聲回響,那是一道道陰魂低聲的私語。
這些私語彙聚成一句話。
「今生不悔入大商,來世還做大商人。」
這句話宛若一道信念,在他們忘卻前世之後,左右著他們的意誌。
這一刻。
平心收回目光,不由看著人間那道帝王身影,喃喃說道:
「原來,你要六道輪回是為了等這一刻。」
……
大羅天。
八景宮。
太上聖人端坐在蒲團之上,眼簾半闔,似醒非醒。
他身邊的太極圖早已不知被遺忘到了哪一條時空長河之中。
他看向人間,看著一架駕騰空而起的馬車。
車中。
盛放著一具具棺材。
棺材上各自刻著一行字。
崇州城隍……
邯山城隍……
……
曹州城隍……
冀州城隍……
……
混沌深處。
紫霄宮。
這一座很不起眼的古樸道觀中,卻是一方世界。
天道虛影懸在空中,目光落在人間,看著那幾道天地規章,沒有任何情緒的眼中,竟然出現了一道人性化的神色。
遲疑。
猶豫。
期待。
……
鴻鈞從雲床上走了下來,走到了紫霄宮門前,看向人間,似乎嘲諷道:
「棒槌,你失算了。」
「人族已經到了觸動天地規章的地步,你該怎麼辦?」
「還忍著嗎?」
天道虛影並不在意棒槌的稱呼,毫無情緒的聲音傳出,道:
「不該如此。」
「公孫軒轅、姒文命都曾奠定九州,人間氣運也未曾有這般變化。」
他眼中遠古撰文浮現,帝辛公開說過的每一句話不斷閃過,最後他目光收斂,喃喃開口說道:
「原來人間變化,不是因為重奠九州,是因為廢除分封,天下均田。」
「是因為,中央集權。」
下一刻,天道他眉頭竟然皺了起來,看的鴻鈞渾身不舒服,隻聽他開口說道:
「於帝辛而言,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
「看見,不如不看見。」
「除了徒增煩惱,又能如何?」
「三皇五帝至今不過兩千年,人族這位天地主角仍是新生稚子,」
「人間承載的道尚未呈爆發之勢,人族也不過寥寥幾人參悟了道則,什麼時候人族百聖爭鳴,豪傑並起,諸聖現世,他們才有資格中央集權。」
「現在,太早了。」
鴻鈞開口說道:「事已至此,你隻能等。」
天道淡淡說道:「有些天地主角,養著養著就死了。」
……
金鰲島,碧遊宮。
通天教主看著人間澎湃無比的氣運,目光隨意的看了眼截教氣運,然後收回目光從截教萬仙身上環視而過,接著繼續看著人間,目光中平靜的深處藏著憂鬱。
他心中喃喃自語道:
大教的時代已經成為過去。
平心。
原來你也這麼想。
但大教衰落,本尊仍然坐享氣運,仍然是天道聖人。
就算截教道統斷絕,本尊孑然一身又如何?
隻怕到時……
本尊這些弟子們,會因截教氣運衰落,一個接一個的身隕道消,連元神都會隕落。
帝辛,本尊希望有一日,他們能站在你的身後,而人道氣運足夠庇佑他們。
不然,本尊隻能……送我這些弟子,上封神榜了。
到時,本尊再打碎天地,廢了玉虛金仙的修為,徹底毀了三教氣運,助天庭成為主宰東土天地的唯一存在。
他收斂思緒,喃喃說道:「但現在,你還不夠強。」
……
雷音古剎。
接引準提在人間氣運暴漲時候,眼中露出一抹堅定,開口誦道:
「我成聖時,十方世界,所有眾生,令生我剎。」
「我成聖時,所有眾生,生我國者,皆得他心智通。」
「我成聖時。所有眾生,生我國者,皆得神通自在。」
……
「諸位西方賢者,封神之後,西教務必東傳。」
「以圓吾大宏願!」
他話音落下,身上億萬道功德金光在極樂世界綻放,雷音古剎之中梵音繚繞,異香縹緲,金蓮垂下萬道。
他梵光四射的法身上,一雙眼眸看著人間,道:
「帝辛一直以來,自身氣運太強,這對人族而言,並非好事。」
「天地規章,約束著人族,也維係著人族的發展。」
「現在,本尊想知道,他能怎麼辦。」
「若過不去,道心崩塌,一切意誌,一切道,不過夢幻泡影。」
……
玉虛宮。
元始天尊的元神踏出了六道輪回,走出了陰陽,在眾生視線之中,回到了玉虛宮。
玉虛弟子見狀,心中大喜。
師尊果然還是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