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議已經明白了,嘿嘿笑著走過去,跟司辰對視一眼,倆人壞笑起來。
“叔伯大哥,快來,搭把手!”趙議跟司辰倆人,站在田埂子上,雙手搭在拖拉機上。
眾人也不知道要乾嘛,一窩蜂全跑了過去。
司辰壞笑著吩咐:“來,像我這樣,伸出雙手。”
曬得滿臉黝黑的莊稼漢們,耍太極一樣憨憨地照做。
“大家一起,把雙手推在拖拉機上。”司辰再次下指令。
莊稼漢們古銅色皮膚的粗糙雙手,紛紛推在拖拉機的右側。
“來,老少爺們兒,跟著我一起用力,推!”
司辰一聲令下——
十來個莊稼漢“嗨”一聲怒吼,齊齊發力!
轟隆——
拖拉機被推倒,側翻在田裏,掀起一陣白花花的塵土。
眾人頓時反應了過來,爆發一陣衝天大笑:
“哈哈哈哈!”
損,太損了!
他們是真沒想到,司辰居然是這樣的司辰!
“行啦,繼續開工!”司辰嘿嘿笑著,走向自己的拖拉機。
趙諺一步搶先,奪過搖把,躥上了拖拉機:
“兄弟,說好了,這塊地是我的!”
司辰:……你行,你上!
這個小插曲,眾人都當緊張趕工期間,一個助興罷了。
皮一下,也是很解乏滴,對不對?
然而,兩個小時後,周子成兄弟倆,還真的帶了一大幫人,來鬨事了。
一台拖拉機,四五台摩托車,載滿人,卷起滿天黃土飛揚,夕陽裏背光駛了過來。
“誰他麻痹動了我的拖拉機!”
周子功從周子成摩托後座跳下來,咆哮怒罵,好一通飆國粹。
被趙諺搶了拖拉機的司辰,原本正躺在麥子上睡大覺呢,一聽,立馬爬了起來。
這兩天,有趙諺幫忙,司辰抽空就睡覺,晚上都不睡了,幾乎是在整夜收割。
“哎!哎哎!叫喚啥呢叫喚!”司辰皺著眉,一臉不耐煩,嗬斥周子功。
“哎呦,有人撐腰了,不得了啊?”周子成叼著煙,散漫地走過來,與司辰對峙。
他的身後,二十幾個小弟,人人手中一根鐵棍,拍打著左手手心,一臉的凶相。
司辰的身後,那些村民遠遠看到這群人時,就圍了過來。
此刻,還有人不斷從遠處趕來。
莊稼漢的手中,一人一柄四齒叉。
沒多久,烏泱泱兩幫人,正式對峙!
“司辰,老子奉勸你一句,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好聲好氣跟你借吧,你不答應,那就隻能動武嘍!”
周子成咬著煙,一副公鴨嗓,猥瑣笑著。
趙三也一早來了,不過,沒等到周家溝的人,他先去那邊查看麥子成熟情況了。
此刻,氣喘籲籲一跳一跳過來了,大喊:
“周子成!你乾什麽?信不信我讓人喊公,安來抓你,治你一個流氓罪!”
周子成突然猖狂地笑起來,囂張:
“你讓公,安來抓我?哈哈哈!你可真能耐,公,安局是你家開的啊?”
說完,他身後一群小弟,也嗷嗷嗷喊著,猖狂地笑。
氣得趙家垣的莊稼漢們,手中四齒叉都握緊了。
那邊拖拉機上麵的趙諺,見這邊情況不對,也跑了過來,怒罵:
“日尼瑪!姓周的,你再氣我爸一下,信不信我把你當豬騸了!”
司辰一把攔住趙諺,道:
“收割機不能停,這邊有我們大夥兒,你去,繼續割。”
“司辰,你去機子上,這是我趙家垣跟周家溝的事,你不要摻和。”
趙諺此話一出口,身邊一群莊稼漢立馬附和:
“司辰,你儘管去收割,這邊有我們頂著呢!”
旁邊的趙三當即抓住司辰胳膊,將他往人群外拉。
對麵,遠遠跑來一群人,喊著:
“三叔,我們也來了!”
趙誠帶著一群人,手中提著四齒叉,風風火火跑了過來,身後,塵土飛揚!
這一群人,可是足足有三十人還多!
周家溝的人,隻來了二十幾個。
原本,趙三這邊就有將近三十人。
如今,趙誠也及時帶人趕來了,還是這麽多人,可不是壓倒性人數?
瞬間,周家溝的二流子們,不安了起來。
那模樣,仿佛古代戰場上,手拿長矛的圍剿軍,將手持短劍的敵人,兩麵夾擊,圍堵了起來。
周家溝的人,似是窮途末路一般,十分焦慮。
興師動眾來乾架,結果,就這?
還不夠丟人現眼呢!
這個年代,農村打群架普遍的事。
一般都是為了爭田地、爭魚塘、爭山林。
這些資源,對於農民而言,那就是命,根,子!
按理說,打群架打的是氣勢,也是士氣。
哪一方人多勢眾,哪一方就有話語權,對方也基本上都會認慫。
比如此刻,趙三從人群擠進去,喊話:
“周家溝的娃子們,農忙季節,都別瞎鬨騰了,回吧!”
“爸!”趙諺先不乾了,我拳頭都硬了,您居然放他們一馬?
“咋?”趙三狠狠瞪一眼大兒子,將人往身後一撥,轉頭道:
“回去吧,都回去吧,有空就去割麥子,沒必要擱我這裏尋不痛快!”
趙三不是個好鬥的脾氣,更喜歡用腦子辦事,習慣權衡利弊。
這邊收麥子都到了如此白熱化的階段,哪裏有空陪著二流子打架?
就算贏了,也會有人受傷,不耽誤功夫?不需要治療?不花錢?
趙三如今就是個腿傷不便的,肯定是不希望村民出意外。
周子成心裏憋屈得要死,目光越過人群,跟司辰對視上——
他媽的!
真是出師不利!
老子不過是想借用一下收割機,都說了會給錢,你們還是不答應!
有收割機了不起?人多了不起?跩你麻痹跩!
淦你娘!
再加上小弟跟前丟了麵子,周子成簡直氣炸了!
情緒節節敗壞——
他給了自己弟弟一個眼神,微微偏了一下頭,指向的是後麵開來的那輛拖拉機。
周子功心領神會,悄悄鑽進人群,走向那台拖拉機。
司辰心底一咯噔,直覺非常不好!
他趕緊也擠進來人群,快速往前麵擠。
少許,周子功快速回來了,手中赫然舉著一個東西——
“臥槽!土銃!”
趙家垣這邊的莊稼漢們,瞬間慌亂起來,紛紛後退。
最近三年,趙家垣的土銃,都陸陸續續被收走了。
在這裏,幾乎沒有人還有這玩意。
當年,不是說隔壁村周家溝,也被收走了土銃?
為什麽還有!
這一帶,都歸金穗鄉管轄,不是說,鄉裏大大小小七個村子的土銃,都被收走了?
“周子成!你別胡來!”趙三急了,警告:
“鬨出人命,可是要挨槍子的!”
“三叔,您這就多慮了,我們可都是文明人。”周子成裝逼兮兮點燃一根煙,抽一口,才繼續:
“文明人,當然係用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啦。”
一口蹩腳的粵語,幻想自己是港片大哥。
聽了這話,眾人沒有一個是信的,個個神經緊繃。
司辰皺眉,仔細看了看,那土銃的上麵,居然在木頭把子上,刻了一個字:
趙!
司辰心底疑竇叢生,這土銃,難道是趙家垣的?
可是,當年的土銃,不是都被金穗鄉分管這一片的公,安,大隊長羊大柱收走了?
電光火石見,司辰突然想明白了點什麽——
他一步上前,緩緩走向周子功。
“司辰!快回來!”趙家垣的人,急得趕緊叫他回來。
周子成冷蔑一笑,罵罵咧咧:
“有些人啊,就是賤骨頭,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自以為,司辰主動走過來,是怕了,要服軟,跟他走。
周子成嘴裏叼著煙,開始擼袖子,準備司辰到了跟前,就狠狠扇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