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個窩點以及背後的保護傘——孫泰,都被連根拔起。
可那些無辜受到傷害的人,那些死去的人,卻永遠回不來了。
那成了嫉惡如仇的鄭執,一輩子的心病。
如今,司辰想要提前端掉這個黑煤礦,推倒羊大柱背後的保護傘。
鄭執,毛一鳴,李富民。
這三位,都是鐵血手腕的人。
足夠羊大柱跟孫泰,好好喝一壺了!
……
新田大市場。
中午一點,張富貴坐在小山一般的鞋堆裏,焦躁不安。
他的手中,一把折疊布扇子,越扇越快。
那紅布扇子上,印著楷體字的《莫生氣》。
然而,心底那股子煩躁,他怎麽也壓不下去。
正常情況下,來新田進貨的人,都是趕在大市場9點開門前,就到了。
元孟縣發新田的班車,五點出發,九點剛好抵達。
這都中午一點了,一點啊!
司辰怎麽還不來!
還不來!!
不來!!!
張富貴手中所有的錢,都進貨了。
毫不誇張,他手中,僅剩不到十塊的塊塊毛毛錢。
就連今天中午的飯,他都不想買、不敢買了。
如果司辰真的不來了,那這點錢,他還要維持一段時間呢,隻能一天吃一頓。
下個月的房租、鋪麵租金,他必須儘快賣貨湊齊。
沒有流動資金,真的是非常致命的!
張富貴也不是新田市人,而是下屬的農村人。
來這裏打拚,也是全家人勒緊褲腰帶、親戚們東拚西湊給他借的錢。
賠了,不止是傾家蕩產,而是負債累累,再也無顏去見家鄉父老!
隔壁賣女鞋的老板,見張富貴這副模樣,終究心生不忍,拿了一個油酥餅過來,道:
“富貴哥,先吃一口吧,墊吧墊吧肚子。”
張富貴聞言抬頭,想笑,笑不出來,萎靡不振,道:
“謝了,彩屏妹子,我不餓。”
朱彩屏莫名有點心裏過意不去。
當初,要是自己提醒一下,張富貴也不至於糟糕到這步田地。
大家都是出來打拚的,誰容易?
“富貴哥,人是鐵飯是鋼,吃飽才有力氣乾活,那啥,你吃,我還有呢。”
朱彩屏硬塞給張富貴一個油酥餅,還提來自己的暖瓶,道:
“你杯子呢,我給倒點涼白開。”
“哎,好,謝了。”張富貴心裏不是滋味,拿來自己的玻璃杯。
這一個香噴噴的油酥餅,張富貴吃得味同嚼蠟。
幾次咽不下去,硬是拿涼白開衝下去的。
煎熬啊煎熬——
熬到將近兩點,遠遠的,張富貴看到一個白襯衣黑西褲的人,著急撥開熙熙攘攘的人群,急吼吼往這邊趕來。
司辰?
他以為自己眼花,慌忙走到通道中間,隔著人頭攢動、人潮擁擠,仔細一瞧。
哎嗨!
真是司辰!
“司辰!司辰兄弟!!司老板!!!”
張富貴一聲比一聲大嗓門,高高舉起右手,瘋狂擺著:
“這!這兒呢!!我在這裏!!!”
張富貴激動得眼淚都要奪眶而出,特麽的,終於來了!
這幾嗓子的吼吼,別說司辰了,整條通道的商家們,都聽到了。
眾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這是咋了?
就見那矮胖黝黑的賣鞋老板,黑旋風一般鑽入人群,直奔那位大金鏈子的年輕大款。
如果這是九二年,大家都看過《新白娘子傳奇》,一定會有一種錯覺——
許仙在橋上瘋狂奔向白娘子。
當然,這是個萬人空巷看過《西遊記》的年代。
所以,眾人會覺得,黑旋風像是五指山下壓了五百年的孫猴子,被唐僧解救了。
此刻,正涕淚交加地奔過去呢,就差跪下一拜了。
“司辰兄弟呐,你可算是來了!”張富貴一頭紮進司辰懷裏。
司辰:……┗|`O′|┛ 嗷~~
特麽的,老子不搞基!
司辰使勁兒把人往出推,道:
“路上、路上耽擱了一下,就來遲了,富貴哥,對不住啊。”
硬是扒拉了好半晌,才把張富貴推出來。
“好!好好,你來了就好,隻要你來,哥這顆心,可算是放進胸腔裏了!”
張富貴踮起腳,哥倆好地攬著司辰的肩膀,滿麵紅光,喜滋滋道:
“走走走,快去瞅瞅哥給你準備的貨!”
“成!”
一旁的商家,笑嘻嘻打趣,話裏透露出的信息,有點危險:
“司老板,你來了?進來瞅瞅我家的鞋子唄,保管比張富貴的物美價廉!”
張富貴危機感十足,粗短胳膊使勁兒一揮,笑罵:
“去去去!你們一個個的,心思真黑!不帶這樣的啊,我可是收了定金的,甭想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