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第92章

方霓君去娘家求人, 卻碰了釘子回來,忍不住抱著不到一歲的小兒子流淚。

事到如今,親戚們知道與通敵叛國之事有關,怕被牽連, 都不願幫忙了, 她拿了厚禮去找自己堂姐,堂姐連麵都不見她。

接待她的媽媽說道:“你也別怪, 這種事, 聽說是要砍頭的大罪,誰不要命去碰?再說,連駱家都不敢碰。”

之前已有和離風聲傳出, 如今薛家出事,眾人回過味兒來,便覺得是駱晉雲一早知道, 所以馬上與薛宜寧和離了。

薛宜寧也說駱家不會幫,可方霓君不死心, 畢竟那是唯一的希望。

再說, 駱家不是還沒送和離書過來嗎, 那他就還算是薛家的女婿!

方霓君想著,將孩子交給奶娘, 又去了薛宜寧院中。

找駱晉雲的事她提過好幾次,薛宜寧並不肯, 這次她並不是找薛宜寧, 而是找玉溪和燕兒。

她要知道薛宜寧和駱晉雲究竟出了什麽事,是不是如薛宜寧所說,駱晉雲對她恨之入骨,兩人是否還有挽救餘地。

……

駱晉雲下值時, 已是天黑。

乘馬車回府,才下馬,阿貴便上前道:“將軍,薛家的少夫人,就是夫人的嫂嫂下午就到了,說是有事求見將軍,一直在客室等到了現在。”

駱晉雲問:“是薛公子的夫人?”

“正是,娘家姓方的。”阿貴回答。

駱晉雲回想一番,自己去薛家也沒幾次,所以對這位嫂嫂並沒有太深的印象。

他行到外院客室,方霓君果真已等在那裏,見他來,立刻起身,臉上露出些緊張和局促,但很快就笑道:“妹夫果真是日理萬機的大忙人,竟至這麽晚才回來,倒是我來得不巧,打擾妹夫休息了。”

她說話,努力做出一副親戚間的熟絡樣,駱晉雲便心知她是為什麽事而來。

果然,連這樣的事,都是做嫂嫂的來,而不是她來,可見她是不願意這嫂嫂過來的,說不定都不知情。

駱晉雲讓她先坐,自己隨意在她麵前坐下,開門見山道:“嫂嫂是有事麽?”

他神色疏離,也並未寒暄,可他還願叫她一聲“嫂嫂”,方霓君便歡喜,說道:“妹夫該知道,薛家如今是大難臨頭,這些日子,我與阿寧求了許多人,送了許多禮,看儘了臉色,卻一點用處都沒有,實在走投無路。想來想去,也隻有妹夫這樣的身份才能幫幫我們,告訴我們該怎麽做。”

===第100節===

駱晉雲回道:“不用怎麽做,薛家既確實牽連在內,受徹查也是應當的。這是刑部的事,是皇上的事,我不過是個舞刀弄槍的莽夫,也乾涉不了刑部之事。”

“但妹夫是朝中重臣,聖上心腹,才立了軍功,那叛國逆賊石榮也是妹夫捉拿的,妹夫一定能說得了話。”方霓君哀聲求道。

駱晉雲回答:“嫂嫂,正是因為我還有些功勞,才能安穩坐在這兒,要不然,以我和薛家的關係,說不定也在刑部大牢關著了。”

這話的意思便是,他也不願和薛家扯上關係。

方霓君無話可說。

駱晉雲又說道:“皇上早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徇私枉法,乾涉查案,這件事,你求任何人都沒用。按現在刑部所查知的進度,通敵的是薛諫,你夫君暫時還沒查到罪證,薛諫自會獲罪,你夫君若得幸,興許還能留下一命。”

這樣的消息,是方霓君一直想打探卻難以打探到的,此時終於弄明白,可這消息又不是什麽好消息,照這樣說,最好的結果都是薛少棠能免一死。

公公獲罪被斬,丈夫或死或丟掉官職,薛家從此就完了。

“我能說的,隻有這些了,夜已深,嫂嫂先回去吧,恕不遠送。”駱晉雲說。

方霓君連忙道:“妹夫,我過來前,找玉溪和燕兒詳細問過你和阿寧的事,我知道她做得無情,做得過分,連她自己也說,你不落井下石已是好事,絕不會幫忙,我知道你今日還願意見我已是仁至義儘,絕不想再理薛家之事,但你是否想聽聽我的看法?”

駱晉雲麵色陰沉,並未回話。

方霓君說道:“兩個丫鬟告訴我,自裴雋死,阿寧便痛不欲生,魂不守舍,但在妹夫體諒嗬護下,她已經漸漸好轉,雖還有些不開心,但也會說會笑,像個正常人了,與妹夫關係也不錯,燕兒還堅稱,妹夫與阿寧夫妻恩愛。

“阿寧的變化是突然的,突然有一天就提早回去了,在院中發了半天呆,藥不喝了,飯也不吃了,直到妹夫回去,說不願再和妹夫做夫妻,要和離。”

似是不想再聽下去,駱晉雲開口道:“我與她的確談好了和離,這些舊事不用再提。”

方霓君卻連忙道:“妹夫,你聽我說,阿寧當晚和你說的話,兩個丫鬟也聽到了,不隻你覺得難受,連她們都替你難受,我聽了,也難以想象,我才知道為什麽阿寧說妹夫不落井下石都算好事,因為放了一般的人,確實不會放過阿寧,不會放過薛家。

“可是,妹夫不覺得奇怪嗎,阿寧不是這樣尖酸刻薄的人,她就算想隨裴雋一起去了,也用不著如此刺傷自己的丈夫,她為什麽要將話說得那麽難聽?”

當晚的事,駱晉雲並不想提起,連回憶都不想。

可一天又一天,他沒能忘掉,反而會在午夜夢回間將那些話想起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為什麽,因為她不想他再用手段強留下她,所以她要做得絕情,她要走得乾脆,她要讓他顧及自己僅有的尊嚴,同意與她和離。

他沒回話,方霓君繼續道:“她那天,應該是突然明白了妹夫的心意,知道妹夫不僅是她的丈夫,也深愛她。”

駱晉雲微微握緊拳。

方霓君說:“為什麽知道丈夫深受自己,就要和離,要刺痛丈夫?我想,是因為她心虛。”

“我不隻是阿寧的嫂嫂,在她未出嫁時,我們也是好姐妹,我知道她,看著知書明理,卻是個十分倔強又認死理的人,裴雋死在涼州,我不知具體經過,但知道和她有關,也和妹夫有關,這件事對她打擊太大了,她難以接受。

“與妹夫去軍營,她慢慢走出來,直到她得知妹夫鍾情她,她才突然變了。因為她隻能接受與丈夫相敬如賓,想濡以沫,卻不能接受與丈夫情投意和,夫妻恩愛,那對她來說,是對裴雋的背叛,對她感情的背叛。

“所以她要用那些話來向裴雋證明,也向自己證明,自己沒有背叛曾經的愛情,不是個朝三暮四的人。為了證明這些,她不惜賠上自己的後半生,因為她覺得失去裴雋後,她不能活得開心,她必須以淚洗麵,度日如年。

“可這不就是她心虛麽?她若不心虛,又何須證明?”

駱晉雲眸光一顫,將目光投向她。

方霓君連忙道:“所以我敢說,她對妹夫絕不是毫無所動,隻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其實她如此不顧一切要離開,就是在心底她已覺察到了危險,知道再這樣下去,她會愛上妹夫,會和妹夫成功一對兩情相悅的夫妻,可她害怕,她不想這樣,於是才有了她所做的一切。”

駱晉雲靜靜道:“你說這些,不過是想要我出手救薛家。但我告訴你,不管她如何想,我並不在意,我不可能為了一個心有他屬的女人踏入泥潭,薛少夫人,還是請回吧。”

說完,他已開口叫人來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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