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甘下賤

扶裴應淮回書房的路似乎變得格外漫長。

虞意晚很清楚這條路，前世她無數次走過，不過多半是為了幫穆子恒求情或者為穆子恒謀劃。

那時候，她不喜歡和裴應淮並肩而行，她覺得裴應淮這樣的冷麵煞神，誰願意站在他身邊，久而久之，兩人之間的溝壑再也無法逾越。

突然，她想到城樓之下，他為了救她，放下手裏的武器，脫去盔甲，就那樣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他倒下前還是冷冰冰的，一句話都沒說，可他的眸子卻從沒有過的溫柔。

裴應淮停住了步子。

虞意晚沒有回過神，差點先一步走下台階，扯得裴應淮身子一晃。

她連忙轉頭道歉，“對不起，我走神了……”

裴應淮卻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她，原本眸中的喜色一點一點轉涼。

虞意晚感覺到失控流下的眼淚，連忙用手背擦乾，“起風了，我們趕緊走吧。”

裴應淮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語氣冷冽，

“虞意晚，為了那個人，你就如此自甘下賤？什麽事都願意做？”

虞意晚急忙解釋，“裴應淮，我沒有覺得自甘下賤，我是真心想要彌補！”

裴應淮突然鬆開手，“又是想去見他？做夢！”

看裴應淮寧願自己強撐著往前，虞意晚心裏焦急，追了上去，

“裴應淮！你等等！你真的誤會了！”

祁風擋住了虞意晚，“主子說了，讓你走。”

虞意晚哽咽著喊道：“我是來幫你治病的！不信你看！我帶的藥都是給你的！”

她急忙從衣袖往外掏，全是藥材，因為心急灑了一地。

“我真蠢！”

虞意晚急忙蹲下撿藥，她一著急又碰到了手心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氣涼氣。

突然，眼前的光亮被一道陰影遮住，虞意晚連忙抬頭，卻見到裴應淮站在她麵前。

虞意晚蹲在地上，披頭散發地，抬眸時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

臉上還有地上的泥灰，仿佛一隻受了委屈的貓兒。

裴應淮無奈，就算是虞意晚別有目的地騙他，他也狠不下心，“走吧。”

虞意晚眼睛一亮，立刻抱著堆藥材起身，可她抱著藥材就騰不出手扶他了。

於是她擰眉，“等等，我……”

裴應淮眼底凜冽，難道她連做戲也不肯多演一會兒嗎？這就要說出目的了？

可虞意晚隻是委屈地看著藥材，“可是我這樣……就扶不了你了。”

裴應淮怔了片刻，嘴角不自覺地彎起，“給祁風。”

虞意晚立刻將手裏的一堆東西塞給祁風，隨即小跑到裴應淮身邊，鄭重地挽住他。

到了書房門口，虞意晚突然步子一晃。

曾經她來找裴應淮為穆子恒求情，卻被他抵在這扇門上。

那時候的他喝醉了，眼底是從沒有過的失控。

可最後，他還是在她的眼淚中心軟了。

“別動！”裴應淮沉聲的語氣將虞意晚的思緒拉回。

裴應淮伸手按住她，另一隻手拂開她的碎發，這才看到滲血的紗布。

他眼底冷意畢現，“怎麽弄的？”

虞意晚連忙搖頭，“是我犯蠢，昨晚睡覺的時候撞到了。”

畢竟裴應淮一晚上都沒過去，應該不會發現她的謊話。

可男人的寒意更甚，“說實話。”

虞意晚想後退，後背卻撞在了柱子上，她疼得扭了下。

裴應淮發覺了不對勁，拉住她的手就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