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他聲音顫得不行,幾乎是怒吼出聲,“沈庭月呢?她人呢?!”

眾人紛紛對看一眼,終於有人開口回道:“太子妃已替您上陣殺敵數月

他喉頭一緊,沈庭月,,

她真敢!

她怎敢!

正逢此時,門外侍衛匆匆趕來,“殿下,前線傳來軍情!”

他瞳孔陡然緊縮,“說。”

“沈將軍英勇殺敵,將敵人驅出我朝邊界百裏,邊塞十二城儘數收回!”

“好!她人呢!”開口問話時,他的語氣帶了些急迫,嗓音也不自覺有些顫抖,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侍衛臉色一變,眸中湧上無儘的痛意。

“殿下節哀,沈將軍在最後一戰中,為掩護我軍戰士,不惜以人肉為牆,最終流儘最後一滴血,萬箭穿心而亡。”

靖國二十年,東宮大喜。

沈庭月頭上蓋著喜帕,坐在新房的床邊,生平第一次緊張得瑟瑟發抖。

她是靖國最英勇的女將,自小便和父兄征戰沙場,拿刀劍刺破敵人胸膛時,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被敵軍圍剿生死渺茫時,她舉劍不顧生死,帶著將士們突出重圍。

可此刻想起自己即將要嫁的那個男人,她仍舊如同待嫁的小姑娘一般,臉燙的像是塊烙鐵。

紅燭燃儘,賓客散場,太子謝舟終於姍姍來遲。

掀開喜帕,對視上他那雙清冷如水的眸子,沈庭月的笑容僵在臉上。

怎……會如此?

三年未見,他怎會用這樣怨恨冷漠的眼神看她。

三年前九死一生的越野一戰,他被敵軍困死在沼澤地,是她不顧生死帶著一對精兵孤身衝入塞北,又是她在漫無邊際的沙漠中,徒手挖了三天三夜,才將他從掩埋的黃沙中救了出來。

那時他發著高燒,意識渾噩的握住她血肉模糊的手,深情的說待回到京城便要用八抬大轎迎娶她入主東宮。

可如今,她終於嫁過來,他卻為何見到自己,眼中半分歡喜也無。

“沈庭月,你可知太子妃的位置,本該是誰的?”

她還未回過神來,便看到他眸中目光皆化作寸寸冷意,那冷意皆指向她。

“因為你,我心愛之人如今隻能屈居妾室,她的孩子更是隻能成為庶子,沈庭月,你仗著父兄的功勞,便要毀了他人一生嗎?”

話到此處,沈庭月終於明白事情經過究竟是為何。

一個月前,沈家滿門戰死,父兄死無全屍,唯有沈庭月在父兄的掩護下,得以拚死在戰場留下一命,卻也足足斷了三根肋骨,躺了大半個月才睜開雙眼。

聖上銘感沈家滿門忠烈,不願再讓沈家就此絕後,當即下旨將沈庭月送嫁東宮,護她成為太子妃,一生無虞。

沈庭月喉頭似有萬千情緒哽住,看著謝舟的眸子也帶了幾分痛意。

他方才之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心愛之人?

若是他早有心愛之人,當初為何又要許下那樣的諾言,誤了她的終身。

“我並不知道你早有心儀人選,我從未想過要從你身上得到什麽……”

他漠然打斷她的話:“如此甚好,你記住,我心中唯有青青一人。明日我便要迎娶她入府為側妃,她雖明為側妃,卻與你平起平坐。今日與你拜堂已是我對沈家最大的忍讓,此後莫要再奢望什麽。”

話音落下,他拂袖而去,甚至連合巹酒都沒有喝。

沈庭月脫下大紅色的喜服,將它整整齊齊疊在床頭,靜看著床頭的那對子孫喜燭燃儘成灰。

她想起父親去世前曾緊緊握住她的手對她說,庭月,為父隻能護你到這了,餘生有太子殿下護你,你要永遠喜樂安康。

父親粗糙的手掌皆是傷痕,鮮血一滴一滴灑落在邊塞的塵土上。

今日,從謝舟拂袖而去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餘生皆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