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祠堂裏,頓時就隻剩還未醒來的林黛黛,與依舊站在茶室裏的顧琛。
靜靜地看著林黛黛好一會,顧琛才從茶室裏走出來,手中拿著的正是林赫留下的那枚方盒。走近林黛黛,他半蹲下來,殷紅的唇吻在林黛黛的手骨上,一滴淚悄然從他眼眶溢出,滑落在林黛黛白皙的指尖,若是林黛黛此時是醒著的,定然能感覺到那滴淚的滾燙。
好半晌,顧琛才抬起頭,盯著林黛黛的睡顏自嘲一笑,而後無力地靠坐在水晶床旁說:“黛黛,其實剛剛我有種不好的想法。可是,你才十九歲,剛剛找到家人……”
說到後麵,顧琛緊緊攥緊拳頭,隻要想起未來黛黛會跟容景相守,心口就像被刀子剜了的一般疼,聲音越發蒼白無力。
祠堂外,林赫坐在不遠處的院中品茶,管家阿德便沒有林赫那般看上去悠閒自在。
“老爺,小姐都那樣了,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呢,萬一顧三爺……”
“他會救恩恩的。”沒等阿德把話說完,林赫打斷說。
阿德還是擔心,“早就聽說顧三爺冷血無情,心思縝密,他怎麽會為了一個女人,甘心去服用一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會出現什麽後果的藥丸,我不大相信他會這麽做。”
“阿德,和你打個賭怎麽樣。”林赫閒逸地吹了吹杯口茶尖,似是胸有成竹。
“我的老爺,都這個時間點了,您怎麽還有這個心思。小姐好不容易回來,現在卻是這個樣子。我現在就希望三爺趕緊把那顆藥丸服下去,早日忘了小姐,小姐能早日醒來。”
阿德就是這性格,急起來的時候,嘴巴裏可沒什麽主仆之分。他十八歲就跟著林赫,來林家已經三十幾年,從小看著林恩恩長大,林恩恩失蹤的這幾年,他的心情並不比林赫好到哪裏去,這時候的緊張並不是裝出來的。
林赫知道阿德的性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溫和的聲音說:“阿德,顧琛何等精明,他是那種你希望他怎麽做,就會怎麽做的人?”
阿德深知自己剛才口無遮攔,一時之間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怏怏地說:“老爺,您說的我都明白。隻是您尋了小姐十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小姐回來。現在就算是天塌下來,我也要幫你把小姐救回來,不如……”
說到後麵,阿德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卻聽“砰”的一聲,林赫將茶杯重重摔在桌麵上,聲音無比嚴肅地說:“阿德,我說的話,你記牢了。第一,我們林家從不做殺人的勾當,更不需要別人替我們來做;第二,顧琛是恩恩的心上人,我不準許任何人傷害他。”
話音剛落,隻聽前麵的祠堂大門被推開,顧琛修長的身軀從裏麵走了出來。
與林赫的視線對上,顧琛微微頷首。走近的時候,顧琛將空了的方盒交給林赫,淡淡地問道:“黛黛多久能醒過來?”
林赫自然明白空方盒的含義,這樣的結局早在預料之中,隻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內心的愧疚竟多於喜悅。接過方盒,林赫溫和的聲音回道:“你淡忘黛黛的一年之後。”
顧琛的眉宇緊緊擰在一起,沒等他開口,就聽林赫說:“越早忘記她,對她越好。”
聽見這句,突見顧琛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似是氣血攻心所致。
林赫正要喊人找醫生過來,卻被顧琛冷漠回絕,“林叔叔無需在我身上花費心思。今日我將黛黛交還與你,它日她若少了一根汗毛,我定要你們整個林府給她陪葬。”
說完這句,顧琛闊步離開了林府。
看著顧琛遠去的背影,林赫長歎一聲。
阿德不解問:“老爺,看樣子三爺是服下藥丸了,您怎麽反而惆悵了起來呢?”
林赫喃喃說:“顧家這小子是個不錯的女婿,隻可惜天意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