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青年淡淡開聲,那大漢頓時嚇了一個哆嗦,顫抖著回應:「有負主上重託,蔣霸罪該萬死!」
如果楊獄在此,就能認出,那哆嗦顫慄的大漢,赫然是他之前擒下的金刀門蔣霸。
「為了救你,六扇門的瘋狗,此刻正滿城搜索本公子呢。」
儒雅青年淡淡說著。
「主上……」
蔣霸眼中儘是絕望。
「主上。」
灰袍人躬身道:
「那小子極為警覺,哪怕換血之時,也暗藏戒備,老奴被『秦金鋒』破了丹田,沒有十足把握拿下他……
這小子根骨極好,是個頂好的練武種子,天賦隻怕比之當年的魏正先也僅遜一籌,咱們是不是設法將他吸納?」
「螞蟻窩裡爬出個大蛤蟆,誰能想到?吸納之事,再說吧,目前最為要緊的事情,隻有精進甲冑。」
儒雅青年嘆了口氣:
「為了這精金甲冑,門中死了三位長老,七大客卿僅剩兩人,幾乎被錦衣衛殺絕。本以為已然大局已定,卻沒想到,居然栽在這麼個小東西手裡。」
大明諸多禁忌之中,精金與甲冑都在前列,精金甲冑更是嚴禁外人鑄就,事實上,精金提煉之法不少勢力有。
可將精金煉製成甲冑的法子,隻在大明天工院中。
為了這甲冑,他已然圖謀了數年之久,誰知道……
「蔣霸罪該萬死!」
灰袍人語氣低沉:「金刀門都該死!」
由不得他不怒。
為了這甲冑,他幾乎被秦金鋒活活打死,不得以委派了平安鏢局送老青州,卻哪裡知道這蠢材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
「蔣霸罪該萬死,隻求主上饒過我金刀門上下……」
蔣霸身子一抖,見兩人不為所動,低吼著一掌拍向自己,內息一吐,當場腦漿崩裂而死。
「死的便宜了。」
灰袍人餘怒未消。
「六扇門、錦衣衛都已盯上我們,你此行沒被發現吧?」
儒雅青年看也不看蔣霸一眼,淡淡的詢問。
「自然不會。老奴雖傷及丹田,卻這青州之地,也沒幾人能追蹤我而不被我發現。」
灰袍人語氣謙卑:
「隻是那精金甲冑事關重大,老奴不敢強自為之,隻能許下誘餌。而且那小子天賦太好,老奴也想著收他入門……」
「若你能取回精金甲冑,收徒與否看你自己便是。」
儒雅青年輕嘆:
「隻希望那『兵甲靈通術』真箇在這精金甲冑中吧,如若不然,我七玄門這遭,真就貽笑大方了。」
「主上必能得到那『兵甲靈通術』,再煉出我七玄門名震天下的百步飛劍!」
灰袍人語氣帶著狂熱。
「哪有那般容易呢?」
儒雅青年卻是意興闌珊,擺擺手讓他退下:
「自去取些丹藥療傷吧。」
灰袍人合攏房門,隱隱間聽得他的嘆息:
「潮起潮落三千年,再不成,我可真沒有任何機會了……」
……
……
六扇門,位於青州外城,城南之地,占地不小,自有一派莊嚴肅穆之氣。
天一亮,楊獄就自客棧起身,來到了六扇門的駐地報導。
鐵峰顯然早就知道他要來,早早的等候著,帶著他前去報導,領了衣物與佩刀,以及許給他的俸祿。
「我六扇門的捕快,月俸銀三兩,補血丹益氣丸各一枚,捕頭月俸十兩,補血丹益氣丸各十一枚。
銅章捕頭的待遇最好,每月俸銀三十兩,補血丹益氣丸各二十枚,還有金瘡藥之類若乾。
不過你之前在其他據點領了一些,隻剩七年的份額了,至於你緝拿的凶徒,具體價值還要等文書評定。
但不說大功,但小功卻是有的。」
領著楊獄去將之前六扇門許下的十年俸祿取來,這沉穩的漢子手都有些哆嗦,止不住的眼紅了。
銀子也就罷了,能加入六扇門的人沒人缺那點俸祿,可補血丹益氣丸卻是真箇寶貝的東西。
在青州是比黃金還要受歡迎的硬通貨。
更讓他眼紅的,還是楊獄抓捕的數十悍匪,無論大功還是小功,可都是能換取更為珍惜的丹藥與武功的。
這些匪徒加上之前他隻身平定憐生教的叛亂的功績,隻怕連大功也要湊夠了。
大功啊……
「六扇門真財大氣粗。」
楊獄心下有些咂舌。
六扇門的待遇比之尋常的捕快、衙役,可說好了十倍都不止了。
當然,這一路走來,他身家巨萬,俸銀也就一般,真對他有用的,還是丹藥。
補血丹益氣丸不止藥材藥浴好了十倍都不止,他有此進境,也有著丹藥之功。
身懷暴食之鼎,丹藥之中的金鐵殘渣幾乎不會對他造成影響,他吞服丹藥可比尋常武者順利太多。
「咱六扇門有『雜物房』『兵甲室』『卷牘室』『緝凶房』各類地方,其中,雜物兵甲,是丹藥、武功、兵甲換取之處。
門中許給你的中乘武功,就在雜物房,卷牘室則是評定功績的地方也有著整個天下最為詳儘的通緝信息……」
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介說給楊獄,鐵峰這才拱手:「其他的也沒什麼了,為兄這就告辭了。」
「有勞鐵兄介紹。」
楊獄感謝。
這些雜事雖然他遲早會知道,但早一天知道也省了他許多麻煩事。
至少,知道去哪裡找昨夜那老傢夥的信息了。
「咳咳,那,就再會了。」
鐵峰戀戀不舍的轉身。
楊獄心中想著事情,等鐵峰要走了,才想起什麼,順手塞了一瓶丹藥過去。
「這怎麼好意思」
鐵峰轉身迅速,握住瓷瓶,老臉一紅,有些羞慚:
「為兄前些年受了重創,氣血兩虛,情節跌落,需要丹藥進補,真是羞愧……」
「人之常情,何必羞愧。」
楊獄微微搖頭。
沒有人應該無緣無故的對你好,有所求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多謝。」
鐵峰深吸一口氣,見楊獄要走,忙喚住他,低聲道:
「楊兄,你這次得了這麼多丹藥,難免有人眼紅,還是小心著些……」
「多謝提醒。」
楊獄點點頭,兩世為人,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懂。
將丹藥俸銀收好,楊獄沒有急著去領取武功,身子一轉,走向了卷牘室。
卷牘室比楊獄想像的要大,也更熱鬨。
這是天色不過剛亮,案牘室內就有十多人在調取卷宗,見得有人來,也沒人理會。
楊獄稍稍看了一會,來到了看守此處的老者身前。
「自取自拿。」
不等楊獄說話,那老者已是冷淡的回應,指了指卷牘室內上百個書架。
楊獄心下搖頭,按照鐵峰的告誡,懂行的遞過去一錠銀子。
老者瞥了一眼,老臉頓時笑出一朵雛菊來:
「小兄弟倒是懂行尋人還是尋事?」
「尋人。」
楊獄將昨夜的灰袍人的身形、聲音、以及武功描述了一下。
「出手間伴隨著鶴鳴?靈鶴百生爪?人如鬼魅,練的是鬼影幻身的輕功,穿著灰袍,聲如老鴉?」
老者喃喃自語著。
不一會,回身翻找了起來。
楊獄也不急,隨手自書架上抽了一本卷宗,看了起來。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
看守案牘室的老者很敬業,直找的渾身是汗,楊獄卷宗都看了一大堆,才捧著一卷落了灰的古卷遞給楊獄:
「鬼影幻身功是幾百年前的邪門武功,當世練的人著實不多,這是有關這門武功的一些記載,你且看看吧。」
老者擦著汗,有些心虛:
「你說的太模糊了,要是找不到,老頭子可也沒有辦法……」
「果然是邪門武功嗎?」
回想著昨日那灰袍人的身法,楊獄心下倒是讚同,而一翻開古卷,才知道這門武功為什麼被稱之為邪門武功。
鬼影幻身步,是三百年前的鬼靈散人所創。
相傳這門武功極為殘酷,習練者,必須自小以毒液洗身,刺激臟腑筋骨一旦練成,無不醜陋好似鬼魅。
加之自幼服毒,練此功的人多偏執、瘋癲,往往喜歡虐殺他人以取樂,繼而久之也就被稱之為邪門武功。
見到這介紹,楊獄頓時熄了某些念頭,接連翻看,卻是心頭一沉:
「沒有……」
鬼影幻身步據說早已失傳,最後一位懂得此門功法的,還是一百多年前七玄門的一位棄徒。
「我要七玄門的卷宗。」
楊獄又掏出二兩碎銀。
老者眼前一亮,忙回身去找,但不過片刻就折返回來,滿臉尷尬:
「七玄門的卷宗被大人鎖死,隻有銅章捕頭以上才能調閱……」
案牘室的卷宗,不是沒有門檻的。
正常的訊息也就罷了,但凡重要的,皆是有著門檻的。
「銅章捕頭?」
楊獄笑了笑,自懷裡掏出一枚銅色印章來。
「你……」
老者愣住,他當然不信有人敢在六扇門據點偽造銅章,可這小也就十七八的樣子,居然是銅章捕頭?
「你,你是楊獄?」
老者失聲叫出來
唰!
前一瞬還在各自翻閱卷宗的十多人齊齊轉頭,皆看向楊獄。
或驚詫、或好奇、或冷漠,也有著不服與審視。
楊獄自然不知道,他還沒到青州,有關於他的事已經在六扇門傳了很久了。
一個偏僻之地的小小獄卒,機緣巧合之下平定了一場小叛亂而已,居然一躍成了銅章捕頭。
這怎麼能讓他們服氣?
加上其一人挑翻毒龍寨,押送上百賊囚來青州的事情,更是傳的沸沸湯湯。
「怎麼,還有人冒充我不成?」
楊獄收回銅章,伸手道:
「現在,可以將七玄門的卷宗給我了嗎?」
「可,可以。」
老頭手慢腳亂,一陣翻找,將七玄門的卷宗遞給了他。
楊獄隨手翻開,眼神頓時一凝,心知尋到了正主:
乾元七年春,七玄門陸罡夜入龍淵王府,盜得龍淵王珍寶精金甲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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