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有了?」
麟龍王滿麵錯愕,旋即反應過來,二叔說的,是徒弟?
可他哪裡來的徒弟?
張玄霸瞧出他的疑惑,微微一笑道:「其實,早在幾十年前,老夫就有意在天下尋一傳承。」
「啊?」
麟龍王越發驚愕了:「不曾聽您說起過……」
「說是傳承,其實也不準確。其實,是為『擎天撼地』尋一契合之主……」
「什麼?!」
麟龍王勃然色變:「您要讓出『擎天撼地』?!」
擎天撼地,是什麼,旁人不知,他哪裡不知道?
他家二叔,就是以此道果為根本,叩開的武聖大門,後來,也曾有人來尋他求取神種,卻都被婉拒了。
據他所知,自家二叔這門道果,僅僅能分化兩枚神種,據說,其中一枚失落在玉龍觀……
「大驚小怪。」
張玄霸瞪了他一眼,才道:
「老夫欲行人仙道,外物當不可存留,為其尋一主,也是情理之中。」
「您……」
麟龍王苦笑。
他本想說為什麼放著康莊大道不走,非要走什麼人仙武道,但想想還是沒敢說出口。。
他也是年過花甲的人了,被當街暴打,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你不懂。」
張玄霸也不解釋,轉而看向遠處山林:「怎麼,還想瞞過老夫?」
嗯?
麟龍王回神,這才察覺異樣。
抬眼望去,就見得遠處的背陰的山林之中,一須發花白的老卒牽馬緩出,甲冑上身,背著弓刀。
「劉叔?」
麟龍王眼力極好,認出這老卒,正是二叔麾下玄甲精騎中的一位。
呼呼~
帶著硝煙的風吹過山林。
一個,
兩個。
……
很快,已有數百上千老卒牽馬而出,還有更多牽馬在後,他們無聲列隊,一言不發,卻比一旁的山嶽還要沉重。
讓人望之就心生壓抑。
望著這群老卒, 張玄霸突然有些沉默, 許久後才罵了一句:「你們這群老傢夥, 跑出來做甚……」
砰!
頭前的老卒單膝跪地,言語鏗鏘:
「劉輕雖老,仍可為您牽馬墜蹬, 披甲而伐!」
「滾蛋!」
張玄霸又罵了一句:
「還提得動刀嗎?還披甲而伐……」
嘩啦啦!
甲衣震動之音,好似長江奔流, 數千老卒齊齊跪地, 音波動天:
「吾等雖老卻未死, 王旗所指,仍敢死戰!」
轟隆隆!
數千人震衣舉兵而吼, 其音若奔流逆衝穹天,似將漫天雲彩都衝的散開了。
那濃烈到好似化不開的鐵血意誌,讓早已精氣神合一多年的麟龍王, 心頭都生出莫大的壓抑, 不由動容。
這些老卒或許天賦不如自己, 可這百戰鑄就的意誌, 卻似比他更為純粹。
千騎如一人,發音如雷, 什麼武功、道術在這樣的炙烈意誌麵前,都要顯得黯然失色了。
「唉……」
隆隆音波回蕩間,張玄霸嘆了口氣:
「都半截身子入了土了, 還逞什麼能……」
……
……
暴食之鼎中,光暗交替, 大批大批的食材消失。
楊獄的身影一次次出現,一次次踏入光幕。
失敗!
失敗!
又失敗!
終於, 又一次在千百神臂弩攢射之中,被鳳翅鎦金钂轟殺之後, 楊獄再度睜開了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眼中似有實質的精光噴出,楊獄心情激盪,壓過了一次又一次身死的劇烈痛楚。
張玄霸,是武聖,可他更是一軍之主帥!
身為武者,絕不會避戰而退。
可身為主帥, 他絕不會允許麾下子弟兵全軍覆沒。
若事不可為,玄霸不可敗,玄甲卻可退!
「不敗而敗,不勝而勝!」
「我明白了……」
「八千玄甲兵形勢, 是張玄霸最強之處,可同樣,也是他的弱點之所在!」
「八千子弟儘沒,才有霸尊自刎江邊!兵形勢,原來如此……」
終於,楊獄壓下了心中的悸動,再一次闔眸凝神,進行最後一次衝擊。
「再來!」
……
……
殺人,是一門技藝。
一門足夠揣摩終生,永無止境的技藝。
趙無殺不清楚,或者說不關心其他人加入催命樓是為了什麼,但他加入催命樓,有且隻有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