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對這場婚禮的重視程度路人皆知,誰有這個膽子在這個節骨眼公然鬨事與傅家作對?婚禮的順利進行是必然的。就連一直不分輕重的傅華笙也規規矩矩,幫著忙裏忙外,隻是偶爾心不在焉,不是打翻這個,就是弄碎那個,要麽就是看著某個方向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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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
剩下的便是新婚之夜,洞房花燭。
他們隻剩下一夜。
但就連這一夜居然還被無情無恥無理取鬨地剝奪。
“媽,你老公在我的新婚之夜把我媳婦叫進自己屋裏聊了這麽久,你真的不用管一下?”傅允軒斜靠在房門對麵的牆上,抽了口煙,吐出個煙圈。
馮婉挖了他一眼,“你老婆新婚之夜不去你屋裏卻纏著我的老公徹夜長談,你不也一句話都不說?”
傅允軒眉頭不展,卻又無可奈何。
與此同時,舒瑜卻在聽老爺子交代“出門在外需注意一百條”,完了又聽他講年輕時候打拚的英雄事跡,偶爾會引著舒瑜說一些和外婆之間發生的趣事,舒瑜喜歡和他聊這些,漸漸的,心情也好了起來,眸子裏含著崇拜。傅正勳相當受用,這樣的眼神簡直比簽了大單子還讓他開心。於是兩人一聊就是兩個多小時,也不管外麵還有新郎等著。
傅允軒和馮婉繼續在門外等,傅允軒忍無可忍,正準備敲門去催一下,“咚咚咚”的急促上樓聲突然響起。
氣喘籲籲跑上來的是紀白。
馮婉一見他,臉就拉了下來,然後狠狠瞪了後麵跟上來的傅華笙一眼,一看就沒好事,把這貨放上來你找死吧?
傅華笙立即舉手以示清白,“不關我事,他把後院堵起來的狗洞給捅通了!”
紀白果然一身狼狽,頭發上的草根和土渣嘩嘩掉。
今晚傅家戒備森嚴,他更是在黑名單之列,隻能用非常手段了。
馮婉摔了傅華笙一個“不是你放進來的,你沒攔著也是死罪”的眼神,然後雙手環胸看著紀白。
“紀白,別怪阿姨沒提醒你,現在開始你要是敢說一句話,我就讓你媽一年給你安排三百六十場相親。”馮婉一出招就是絕殺。
紀白就要脫口而出的話給生生憋了回去,可憐兮兮地看著傅允軒,後者神色莫辨。
“笨死了,不給說話,你可以寫出來嘛!”一旁的傅華笙說。
馮婉立馬抄了包朝他砸過去,傅華笙抱頭鼠竄。
就在這空擋,紀白沉聲道,“二哥,蘇伯伯病危,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傅允軒的臉色瞬間黑雲壓城。
“今天就算是老子死了,你也得跟舒瑜呆在一起,哪兒都不準去!”
老爺子被舒瑜扶著走了出來。
傅允軒看向舒瑜,後者垂著頭,沒有表情。
馮婉眼見著老爺子聽到了,急忙過去替他順氣,“老爺子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好好的咒自己死做什麽!”
“他這就是想氣死我!”傅正勳把拐杖敲得咚咚響。
傅允軒走到舒瑜身邊,握住她的雙肩,“舒瑜,聽我說。”
舒瑜抬頭看他,半晌後開口,“你說。”
傅允軒雙手收緊用力,“等我回來,在我回來之前,不準走。”
“……”
被無視的老爺子怒氣更甚,“混賬東西!你今天敢離開家門一步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臣臣!”馮婉氣結。
傅允軒誰也不看,隻等她一個回答。
舒瑜看著他,露出一個讓他安心的微笑,“好。”
“舒瑜!”傅正勳和馮婉同時斥責。
傅允軒將她擁在懷裏幾秒鍾,轉身離開,紀白深深看她一眼,然後才追上去。
傅華笙看著舒瑜的表情,心中微澀,一拳砸在牆上,悶悶道,“抱歉。”
他承認自己不阻攔紀白是抱著看傅允軒好戲的心態,但是,他真沒想過要讓她難受,也沒想過,看到她平靜的表情,自己竟會這麽難受。
馮婉把氣全都撒在了傅華笙身上,揪著他的耳朵不放。
“你們一個兩個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甘心!”
老爺子一臉憤怒愧疚,在他開口之前,舒瑜請求,“爸,想求您一件事。”
“你說,隻要我能辦到。”
“我想今晚就走,現在。”
馮婉一怔,“可你不是答應了臣臣……”
傅正勳打斷馮婉,不問緣由,“好,爸答應你。”
舒瑜展顏,露出這場婚禮以來唯一真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