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童發現李海的神情沒什麼變化，心裡有些愧疚，說，「說實話，我本不想調任第167獨立飛行大隊，可是組織命令我沒辦法。」

李海笑道，「林大隊你太小看我李海了，我的格局有那麼小嗎？組織怎麼安排就怎麼來，我們都是當兵的，聽黨的話跟黨走。再說了，我就是個掛職乾部，之前讓我當副大隊長，那是因為沒人。攏共小貓三兩隻，什麼副大隊長不副大隊長的，都是開飛機的。你是不知道，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就一光杆。」

「薛大身體不符合復飛條件，黨為民沒放單飛，趙飛燕和戰雲天還沒帶出來，那段時間就我一個人在撐著。」

林小童哈哈大笑，「我聽說過，那段時間你一個月飛了兩百個飛行小時，怪嚇人的。」

「可不是麼。」李海說。

林小童道，「這麼說是我格局小了，我還以為你心裡多少會覺得不平衡。其實以你的表現和能力，當大隊長都綽綽有餘。什麼資歷都是扯淡，以你的經歷，全軍除了李總等少數幾位，誰能比得上。」

「話不能這麼說，讓我衝前麵拚殺我是有充足信心的，可是猛地一下子讓我帶一個擁有二十架飛機的部隊，我心裡是一點底都沒有。」李海實事求是地說。

作戰和部隊的日常管理是完全不同的，這一點李海是有自知之明的。君不見副團升正團、副師升正師、副軍升正軍，隻要是遇到這樣的坎，甭管你是誰你什麼學歷你什麼能力，統統要上培訓班去。

就軍事乾部而言，一個軍隻能有一個軍長，但是可以有好幾位副軍長，軍長要考慮的是集團軍麵臨的情況，給出決策，副軍長們是執行決策的人。

正如地方單位上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在普通職員印象中，除了開大會，幾乎沒聽過一把手講話，而平時是有很多機會和二把手接觸的。

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的區別不僅僅是級別，所以多少二把手走到儘頭也當不了一把手。

此時，李海也正式得知了，他的副大隊長已經被擼了，本身就是一個臨時職務，被擼了乾脆連個命令都沒有。

「蔚藍這個人我接觸過，很厲害，下部隊第二年就當了中隊長，當年就拿了金頭盔，他創新的殲十一B一拖二空戰戰法一度讓西部鷹隼旅頭疼。」

林小童介紹著說。

「西部鷹隼旅你知道，全軍最厲害的藍軍部隊，自李總創立以來，打遍天下無敵手，是空軍、海航部隊檢驗戰鬥力的唯一標準部隊。多少金頭盔折翼北庫。蔚藍很不一般，他用一拖二的戰法，三架殲十一B和西部鷹隼旅的三架殲十一B對戰，戰損比是一比二。」

「這麼厲害？」李海詫異，「我記得，殲十一B使用經驗最豐富的就是西部鷹隼旅，他們用這款戰機能夠和大紅鷹師的殲十C進行近距格鬥都打成平手，非常厲害。」

林小童微微點頭，「是啊，殲十C對上殲十一B，在近距空戰中，後者的勝算幾乎等於零。西部鷹隼能打成平手，這個就很厲害。我一直飛的就是殲十一B，很清楚這個飛機和殲十係列之間的差距，近距空戰裡，連殲十A都打不過，更別說使用了大量四代機技術的C型了。」

李海說，「蔚藍副大隊長能戰勝西部鷹隼旅，真的是厲害。」

「不過也就那一次，後來西部鷹隼旅改進了戰法，又奪回了優勢。歸根結底啊，人家西部鷹隼旅有天然戰場，最不缺的就是實戰經驗。」林小童笑道。

李海微微點頭，想起了前段時間黨為民說的話——西部鷹隼旅大部轉場到了都達場站駐訓的事。

「不過蔚藍到底是年輕人，年輕人免不了有些氣盛，以後你可能要多擔待一下。」林小童說。

李海一愣。

首先，林小童這個話就很有意思，什麼叫擔待呢，這不是上級對下級說話的口吻，為什麼要特意提一提蔚藍呢，這又是一個問題。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林小童知道李海再過幾個月就回飛鯊集訓隊，本來就不是海八師的人，用「擔待」這個說法也就可以理解了。

之所以特意提一提蔚藍，李海猜測，八成是擔心兩位都很有本事的年輕人碰在一起會產生一些並不好的火花。

林小童接過薛正榮的接力棒當這個大隊長，又是忘我礁建設開始騰飛的開始，他是決定努力做出一番成績來的。手下既有李海這種在特別重大任務中斬獲特等功的超級飛行員，又有蔚藍這一類年輕一代飛行員的新銳代表，要充分發揮他們的作用，首先要保證他們能夠和諧相處。

因此，李海得出結論，林小童這是給他打預防針，而蔚藍此人，應該是有一些盛氣淩人的。

二十六歲的副大隊長，少數能夠戰勝西部鷹隼旅的飛行員，金頭盔飛行員，又有創新戰法加身，換成任何一名年輕人，恐怕都會多多少少的氣盛一些。

年輕人氣盛不是壞事。

李海也很屌，否則也不會強烈要求帶著故障彈迫降。

其實，林小童何嘗不是年輕人，他離三十歲還差著好幾個月呢。他的考慮還是欠妥了一些，這番話應該對蔚藍說，因為蔚藍是副大隊長，而李海現在隻是一名普通的飛行員。

這說明林小童是擔心李海看不慣蔚藍的一些做法引起矛盾，而不是擔心蔚藍會針對李海做什麼。

那麼問題就很清楚了——上級領導認為李海不好管理，是刺頭兒，遇上蔚藍這麼一個差不多年紀、本事大的副大隊長，容易出問題，至少李海認為林小童是這麼認為的。

李海畢竟耳熏目染那麼多年了，細細一想就想明白了這裡麵的意思，當即笑著說，「林大，你放心，我會擺正自己位置，堅決服從大隊黨委的指示命令，乾好本職工作。」

林小童這個時候才醒悟過來，暗暗道，我這是當別人傻子呢還是自己是傻子，講這些乾什麼！

「李海，我沒別的意思。」林小童苦笑著說。

李海擺手笑道，「林大，我明白的。其實你不必擔心，反正就幾個月的時間，說句難聽的，再苦再累再難，不就是幾個月嘛。」

林小童嘆了口氣，拍著李海的肩膀說，「總之你不要誤會我就行，我真沒別的意思。是我沒把話講清楚，怪我怪我。」

李海說，「要不是你告訴我，我還不知道自己在上級領導麵前有了不好管理這麼一個標簽呢，說起來我得謝謝你。」

「唉，越說越說不清楚了，不說了不說了，走，咱們檢查檢查配套彈藥去，明天要用運輸機一塊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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