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渭搖了搖頭：“不知道，當時情況那麼緊急，哪裡還來得及商量什麼，如果她真的能逃出去的話......總之讓寧王保護好他乾娘就是了。”</P>
張湯點了點頭，看向薛令成：“你確實很裝。”</P>
薛令成怔住。</P>
張湯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挖了他的眼睛，兩隻。”</P>
他出門的時候，刑房中傳來了淒厲至極的哀嚎聲，門關上，都關不住那聲音。</P>
然後是那嚇壞了的幕卒哀嚎聲，像是在哭著問，為什麼還要挖了中元官大人的眼睛。</P>
有人回答他說......因為不是他招出來的，與他有什麼關係？</P>
薑渭倒是坦然的麵對這一切，似乎想到了一樣，又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什麼在乎了。</P>
眼睛上的腫好像消退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藥真的很管用的緣故。</P>
但他卻在這個時候看到了那個雙目流血的薛令成，薑渭很快把視線挪開，倒是希望自己沒看到。</P>
好在薛令成沒有哀嚎多久，就被廷尉拖了出去，薑渭估計著是拖出去殺了。</P>
“幫我請示一下張大人，我能不能見見方彆恨。”</P>
薑渭聲音很低的說了一句。</P>
而那個跪在地上的幕卒，瘋了一樣的自言自語著，不停的問為什麼。</P>
“沒有為什麼。”</P>
一名百辦看著他這個樣子，麵無表情。</P>
“我們的人在輕棉縣也是這樣被折磨死的，現在隻是用同樣的方式回報你們罷了。”</P>
百辦蹲下來，看著那幕卒的眼睛說道：“本來就是敵對的人，我們的人死在你們手裡，經受最殘酷的方式折磨，你們的人在我們手裡受到了一樣的折磨，這有什麼可矯情的。”</P>
他拍了拍那幕卒的肩膀：“要麼最終是我們贏了，幕營會死很多人，要麼是你們贏了，我們死很多人。”</P>
聽到這句話，薑渭忽然間心裡反而透徹了不少。</P>
是啊......有什麼可矯情的呢。</P>
也許這就是寧王這邊的人，看起來更為強大的原因吧。</P>
因為有善戰的寧軍，不會傷害百姓，不會有任何的汙點，光明到令人折服。</P>
因為也有廷尉府這樣的衙門，做事從來都不會顧忌什麼仁義道德，隻管正確還是不正確。</P>
院子裡。</P>
薑渭看著疼到抽搐的薛令成，依然用那種溫和的沒有絲毫波瀾的語氣問他。</P>
“現在你可以想想，是沒有雙眼的活著，還是沒有雙眼的死去。”</P>
薛令成在顫抖，止不住的顫抖，也許是因為疼痛，也許是因為害怕。</P>
“我......”</P>
薛令成回答：“想活著......”</P>
在薑渭麵前的時候，他撐住了最後一口氣，可是被拖出來的那一刻，他就真的撐不住了。</P>
張湯點了點頭：“帶他去包紮，找咱們最好的醫官，用最好的藥，他看不到了，但他能回憶起來很多東西。”</P>
手下人壓低聲音說道：“薑渭想見方彆恨。”</P>
張湯沉默片刻後說道：“派人去問問方將軍要不要見，如果方將軍不願意的話，那就如實告訴薑渭。”</P>
“是。”</P>
手下人應了一聲後，快步離開。</P>
張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穿過一道院門，到了前邊的大院裡，走到高希寧的書房門外。</P>
“屬下張湯，求見大人。”</P>
片刻之後，張湯就已經把逼問出來的消息告訴了高希寧。</P>
“知道了，這件事我來處理。”</P>
高希寧問張湯道：“怎麼處理那兩個人，你有什麼打算？”</P>
張湯道：“都不能活。”</P>
高希寧問：“理由呢？”</P>
張湯道：“方將軍，應該是最有用的那個人，而不是兩個經過屬下嚴刑之後才勉強投降的人。”</P>
他低著頭說道：“得讓方將軍知道，他很重要，而不是讓方將軍知道，那兩個投降的家夥，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彆說可以取代他，就算是平起平坐都不行，重要的人，就要用重要的方式活著。”</P>
高希寧沉默了片刻後點頭：“你安排。”</P>
張湯俯身：“屬下等他們兩個把知道的情況都寫出來後，就動手。”</P>
高希寧嗯了一聲。</P>
這種事，如果是她的話，她可能下不去手。</P>
可她知道，交給張湯，多殘酷多狠厲的事，隻要是正確的，張湯都能做到。</P>
高希寧道：“殺他之前，和方將軍說一聲。”</P>
張湯道：“薑渭想見見方彆恨，他是個很聰明的人，大概已經猜到了無論如何，他都會死。”</P>
高希寧問：“你的意見呢？”</P>
張湯道：“不能讓他們見麵。”</P>
高希寧又一次沉默下來。</P>
她知道張湯的意思，薑渭那樣的人，既然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還要見見方彆恨，難道是求原諒？</P>
怎麼可能，他隻是想在自己臨死之前，壞了方彆恨的心境。</P>
“如果方將軍想見薑渭呢？”</P>
“那屬下可以讓他提前死。”</P>
張湯抬起頭，看向高希寧道：“不過，屬下更願意看到的是，方將軍不見他。”</P>
不見，才是最好的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