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長眉道人就帶著李丟丟到了周懷禮的家門口等著，一路上走過來對李丟丟千叮嚀萬囑咐，如果一會兒見到了鼎鼎大名的高先生千萬不要失禮，把他那些屁話都收一收，彆放肆。</P>
李丟丟看起來臉色並不好看，他不想去什麼四頁書院，他隻想陪著師父。</P>
“師父真的不要我了？”</P>
“不要不要。”</P>
長眉道人一擺手：“好不容易有機會把你送出去。”</P>
李丟丟問：“那師父你會離開冀州嗎？”</P>
“那......”</P>
長眉道人仔細想了想，搖頭：“那倒也不會，冀州有一座無為觀，觀主與我也是故交，我把你送到書院後，我就去道觀裡掛名，你過你的好日子，我過我的好日子。”</P>
“噢......”</P>
李丟丟低下頭，好一會兒後努力擠出來笑臉：“師父你看，你平日裡還得需要我照顧呢，燒水洗腳什麼的，離開我你會不適應的。”</P>
“道觀裡自然有人為我燒水，我輩分高。”</P>
“師父，我能幫你給人看相啊，你看，我們之前配合的多好，天衣無縫。”</P>
“騙人不是長久計，我以後都不會再騙人了，你以後也不要騙人了。”</P>
“噢......”</P>
“師父，我......”</P>
“不要再說了！”</P>
長眉道人語氣陡然重了起來，他盯著李丟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能不能長點誌氣？你要是學成了，將來有本事了，養我不好嗎？”</P>
“啊？”</P>
之前師父都說不要他了，現在忽然說到讓他學成養著師父，李丟丟忽然就有了些心動。</P>
“四頁書院學成之後，真的會有好前程？”</P>
“當然，四頁書院高先生在整個大楚都稱得上文人翹楚，他教出來的弟子人才濟濟，冀州節度使曾大人就是高先生的弟子，你說厲害不厲害？我不指望你做節度使，你能有個正經身份就行了。”</P>
長眉道人緩和了一下語氣：“師父希望你能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P>
“好。”</P>
李丟丟使勁兒點了點頭：“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P>
一個時辰之後，四頁書院。</P>
李丟丟被周懷禮帶進門後眼睛就不夠用了，書院很大，亭台樓閣，到處都漂亮，最主要的是這裡的弟子們一個個看起來都那麼乾淨那麼精致，穿著月白色的院服或是結伴而行，或是樹下讀書，和城外那流民遍野相比，這裡好像是仙境一樣，李丟丟甚至生出來一種錯覺，這地方不在人間。</P>
“一會兒你要記住，不要怯場，高先生問什麼你就答什麼，也不要胡言亂語，高先生不喜歡人沒規矩。”</P>
周懷禮一邊走一邊說道：“這次與你同來見高先生的，一位是冀州軍務僉事的長孫，姓孫，一位是冀州府同知大人的兒子，姓劉，一位是冀州府水務司司座大人的孫子，姓張，他們三個......”</P>
周懷禮看了看李丟丟，歎了口氣：“罷了，你儘力而為就是。”</P>
走了幾步他又問：“你師父都教過你什麼？”</P>
“讀書寫字，五行八卦，測字算命......”</P>
“行了行了不要說了。”</P>
周懷禮仰天長歎：“可惜了那一篇登雀台貼。”</P>
小李丟丟聲音很小的</P>
自言自語的說道：“還有藥術，針灸，劍技......我師父可厲害。”</P>
“你師父再厲害還不是要把你送到四頁書院？”</P>
李丟丟不喜歡這個叫周懷禮的人，可是師父說過人家既然是幫忙，你就不能擺個臭臉子給人家看，可是周懷禮說他師父他就不愛聽。</P>
“如果我師父有高少為的身份呢？”</P>
他問周懷禮：“那我師父還需要求人嗎？我師父未必不如高少為，隻是出身不由人。”</P>
周懷禮腳步一停，側頭板著臉對李丟丟說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P>
李丟丟張了張嘴，忍了。</P>
周懷禮伸手往四頁書院的大門方向指了指：“如果不是你師父當年幫過我，我會撇開自己的臉麵不要來幫你求人情？你如果不滿意可以扭頭就滾，要麼你就閉嘴。”</P>
李丟丟選擇閉嘴，十來歲的孩子在心裡告訴自己，將來有一天如果自己出人頭地，就讓師父揚眉吐氣。</P>
他跟在周懷禮身後一直走到書院裡邊，那是一個單獨的小院，名聞天下的大儒高少為就住在這，周懷禮讓李丟丟在這等著，他自己先進去，說話的時候聲音冷冰冰的好像要打人似的。</P>
周懷禮進了書房之後看到其他人還沒來鬆了口氣，笑著俯身一拜：“先生，我把孩子領來了。”</P>
“你們且等一會兒，等人都到了我再考核他們。”</P>
高少為起身道：“來，先坐下說話。”</P>
周懷禮卻沒有坐下，依然俯著身子很謙卑的說道：“先生，這個孩子孤苦，性子野，說話沒大沒小沒什麼分寸，但是孩子機靈，而且學了很多東西，如果一會兒稍有得罪冒犯，還請先生多包涵。”</P>